看到富良江了。”
“大家加把勁,明天天亮之前,走到富良江,我們就安全了。”
但沒有人響應他。
所有人都和一灘爛泥一樣,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們已經跑到虛脫了。
現在,身體開始發冷,肚子在飢餓,雙腿都在打擺子。
沒有人願意再動。
至於追兵?
追到就追到吧。
累了,毀滅吧!
這是所有士兵內心的想法。
他們甚至開始認為,在一開始就不該跑。
老老實實的原地投降不好嗎?
李常憲看著這些已經完全失去了鬥志和意志計程車兵,他也是嘆息一聲。
於是,不再理會這些人,他拄著自己手裡的刀劍,拖著已經疲憊的身體,踉踉蹌蹌的向著南方走去。
他還有使命!
兄長用命給他爭取了一個回到升龍府,警告朝野的任務。
為了大越國的存續,他必須完成這個使命。
看著李常憲的模樣,十來個已經跟隨了李常憲數年的親兵,也支撐起身體,默默的跟了上去。
其他人在原地躺著,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這些人。
他們的眼中毫無波動。
李常憲慢慢的走出狹長的山路。
然後,他就看到了,在山路的另一邊,一條溪流之旁,數百名戴著范陽笠的宋軍士兵,正在坐在溪流前的草地上,靜靜的等著他們。
李常憲嘆了口氣。
他看向那些宋軍士兵。
他清楚,這些人恐怕早就在這裡等著他了。
甚至已經在這裡等了他很久了。
他身邊計程車兵,看到這個場景,一個接一個的丟下了手中的武器。
李常憲苦笑一聲,面朝南方,那富良江的方向。
他跪下來,鄭重的拜了三拜。
“陛下,罪臣有負陛下重託!”
於是,拔起自己手中的劍,對準脖子用力一割,鮮血噴湧而出。
……
田仕儒靜靜的站在溪流旁,看著那個交趾大將,面南自刎。
他沒有干預,只是靜靜的看著。
武臣戰敗自刎,在田仕儒眼中,這是一個武臣應有的體面。
應該允許他體面的結束自己的生命。
直到對方的身體栽倒在地,田仕儒才輕輕揮手,他的思州兵旋即倘過了這條淺淺的溪流。
他們腳上綁著綁腿,被清冷的溪水打溼。
田仕儒靜靜的看著,心中卻是感慨萬千。
思州兵,本就是善於攀山越嶺的山地兵。
如今,有了綁腿的加持後,思州兵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於是,僅僅是數百人追擊,就搶在前面,截斷了交趾人的生路。
這一路上,他已經至少射殺、俘虜交趾兵上千人。
而自身的損失微乎其微。
而且大部分都是非戰鬥損失——這些交趾人在突圍後,就只想前跑。
他們根本就沒有組織過任何抵抗。
就是向南跑而已。
……
黃昏之後,戰場開始平靜。
宋軍騎兵,巡弋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
到處都是屍骸。
大部分都是在潰逃過程中,因為種種意外而死的死者。
這些屍體的首級,都已經被砍了下來。
宋軍正在美滋滋的開始統計各部斬首數量。
這些可都是錢!
而在遠方,曾經的交趾營壘。
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現成的戰俘營。
交趾俘虜們,現在無比乖巧的坐在這些營壘中。
所有人都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
他們是幸運的!
若是在過去,這些人,幾乎都逃不了宋軍一刀的下場。
因為只有死人腦袋才能換錢。
但在現在,這些人價值甚至比他們變成了腦袋還要高。
都是青壯,都是強有力的成年人。
土司們喜得眉開眼笑。
據說,已經有不少土司,準備好了黃金、白銀,就等著買下這些俘虜。
……
章惇在戰鬥結束後的當天下午,就在燕辰的御龍直護衛下,押著李常傑開始北返。
其他事情,他全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