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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會把女兒逼到這份上。

林母拽拽女兒的小辮子,笑了起來“你知道芬妮一學期的學費多少嗎三十塊錢,不包括平常買筆買本子花的錢。你知道整個港鎮有多少人小學畢業就不上學嗎”

林蕊抬起頭,呆呆地看著母親,傻乎乎地問了一句“小學畢業能幹什麼啊”

“下田幹活,跟著大人出去打工。”林母摸摸女兒的腦袋,微微嘆氣,“蕊蕊,好與不好,要看是在什麼環境下。有一萬給一百是大方,可有一百給十塊也絕對不是小氣。”

桂芬嫂嫂的確指望大女兒掏錢給丈夫付醫藥費,但她也沒有強迫春妮。

鎮上廠裡頭上班的姑娘,有不少人根本見不到工資。因為發工資的時候,父母直接就把錢拿走了。

林蕊聽得目瞪口呆,完全想象不能。這是1988年啊,又不是1888年,竟然還有這種事。

“鄉下贍養父母一般認為是兒子的事。像你外公外婆,就是舅舅舅媽在養。女兒成家之前掙的錢,多半預設是回報父母多年養育之恩的。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規矩。女兒出門,父母也是要出嫁妝的。”

她當年上醫專的時候,還不是想辦法省下口糧捎回家麼。

鬧饑荒,家裡人都餓得身上浮腫了,她能光自己吃飽了不管不管孃老子跟弟弟還有老太

就是畢業後分到鋼鐵廠醫務室工作,因為廠裡頭相對待遇好,她每個月十八塊錢的工資,自己只留五塊錢零花,剩下的全都送回家。

林蕊難以置信“五塊錢怎麼夠花啊”

“當時生產隊的整壯勞力,比方說像你外公,掙一天的工分也拿不到一毛錢。天天累死累活,一年下來的收入還比不上家裡頭雞婆生蛋賣的錢多。”

可惜就連那兩隻指望著下蛋換鹽的雞,都被當成資本主義尾巴給割掉了。

大人孩子常年飽一頓飢一餐,個個都面黃肌瘦。

林母嘆氣“要不是家裡頭支援,我能上醫專,能跳出農門”

沒有家裡拼了命地託關係找門路,她一個沒根基的農家女又怎麼能留在江州城效益最好的國營大廠

那個時候,要是鋼鐵廠不要她,她就要回港鎮公社衛生院了。

“你根生叔叔的爸爸,也就是你大爺爺,早幾年走的那位。你小時候老上人家去吃菱角米。他以前不是在城裡頭拖板車麼,認識些人。鋼鐵廠的關係,就是他牽的線。”

林蕊瞪大了眼睛。

不是,那個,鄭大夫不是跟根生叔叔指過娃娃親嚒。老太看不上根生,鼓動她媽出去上中專的。

可如果鄭大夫被分到港鎮公社衛生院工作去了,這婚事還是能成啊。

陳家為什麼還要將鄭大夫給推出去煮熟的鴨子都飛了。

林母微笑著摸女兒的腦袋,柔聲道“蕊蕊,這世上的好人要比你想象中的多。有人會願意在你難的時候,幫忙搭把手的。”

一九五九年,她從鄭家村出發去城裡上中專的一大早,是陳家大媽摸黑起身給她烙的餅子讓她帶著路上吃。

那個年代,家家戶戶都沒有餘糧。大媽從自家人牙齒縫裡頭省下來的吃食,攢著留給了她。怕她在學校日子清苦,吃不好。

陳家人傻嗎他們想不到她出去讀書當了城裡人很可能就不會再回村裡頭嗎當然不是。

只是事關孩子的前程,他們就會竭盡所能地幫助她,好讓她越過越好。

“蕊蕊,你以後看到什麼人什麼事的時候,別急著在心裡頭給人定罪,得先問問為什麼會這樣。這世上,好與壞都是相對的,沒有人色色齊全。”

林蕊覺得根生就是命好,攤上了樂善好施的父母,偏偏父母又走得早,結果恩惠全落在他頭上了。

她跟絞股糖似的,賴在母親的胳膊上,一個勁兒哼哼唧唧,堅決不肯承認她戴著有色眼鏡看人。

反正根生叔叔沒能耐負擔這麼多孩子的生活,就不該再養小兒子。

林母嘆了口氣“一罰就是三千塊,年前年後兩個價,上下嘴皮翻翻的事情,哪條國法規定的到底合不合法合不合理,還要兩說呢。”

想要兒子還是女兒,其實是每個人的自由。人總有喜惡,只要不是為了生兒子打掉或者拋棄忽視虐待女兒,在她看來,都談不上罪大惡極。

難不成只能喜歡女兒才對,喜歡兒子就不應該

超生罰款更是說不清楚。

林蕊點頭,呃,的確是本爛賬。

二十五年後放開二胎政策,還有媒體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