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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可為,為何再留在此世;我的願望都已滿足。過去的所以要暫留此世,不過是望你在我去世之前成為基督公教徒。而天主的恩賚超越我本來的願望,使我見到你竟能輕視人世的幸福,成為天主的僕人。我還要做些什麼?”

十一

我回答她的話已經記不清楚了。大約五天之後,她發熱病倒了。病中,有一天她失去知覺,辨別不清左右的人。我們趕到後,即覺清醒,她望著我和我的弟弟,似要找什麼東西似地問我們說:“我剛才在哪裡?”接著見我憂急的神情,便說:“你們將你們的母親葬在這裡。”我不作聲,竭力忍住眼淚。我的弟弟表示最好是回到本鄉,不要死在異地。她聽了面現憂色,用責備的目光望著他,怪他作如此打算,後又望著我說:“你聽他說什麼。”稍待,又對我們兩人說:“隨便你們葬我在哪裡,不要為此操心。我要求你們一件事:以後你們不論到什麼地方,在天主臺前要想起我。”她勉強說完了這句話,便沉默不語了。病勢加劇,痛苦也加甚了。

無形無象的天主,我想到你散播在信徒心中的恩寵結出的奇妙果實,我欣喜,我感謝你;我想起她自知不久於人世,曾亦非常關心死後埋骨之處,預備與丈夫合葬。他們兩人和諧的生活,使她懷著生前同心死則同穴的意願——人心真不易嚮往神聖的事物:——使後人羨慕她渡海而歸後,自己的軀殼還能與丈夫的遺骸同埋於一坯土中。

你在何時以無量慈愛使這種無聊的願望從她心中剔去,我不得而知;但在明瞭真相後,我只能讚歎欣慰;其實在我們憑窗談論中,她說:“我現在還有何事可為?”的時候,也已經不表示懷有死於故鄉的願望了。我又聽說我們在梯伯河口時,一天她同我的幾位朋友,以慈母的肫摯,論及輕視浮生而重視死亡,那時我不在旁,我的朋友們都驚奇這位老太太的德行——這是你賦界給她的——因而問她是否憂及歿後葬身遠城,她說:“對天主自無遠近之分,不必顧慮世界末日天主會不認識地方而不來複活我!”

病後第九天,這個具有聖德的至誠的靈魂離開了肉軀,享年五十有六,這時我年三十三歲。

十二

我給她閉上了眼睛,無比的悲痛湧上心頭,化為淚水;我的兩眼在意志的強制下,吸乾了淚壑的泉源;這樣掙扎真覺非常難受。在她氣絕之時,我的兒子阿得奧達多斯嚎啕大哭,我們力加阻止,才不出聲。而我幼稚的情感也幾乎要放聲大哭,卻被他的青年的聲音、心靈的聲音所抑止而不再出聲。因為我們認為對於這樣的安逝,不宜哀傷慟哭:一般認為喪事中必須哀哭,無非是為悼念死者的不幸,似乎死者已全部毀滅。但我母親的死亡並非不幸,且自有不死者在。以她的一生而論,我們對這一點抱有真誠的信念和肯定的理由。

但我為何感到肝腸欲裂呢?這是由於母子相處親愛溫煦的生活突然決裂而給我的創痛。她在病中見我小心侍候,便撫摩我,叫我“乖孩子”,並且很感動地說,從未聽我對她說過一句生硬忤逆的話,想到她這種表示,可以使我感到安慰。

但是,我的天主,創造我們的天主,我的奉養怎能和她對我的劬勞顧復相比?失去了慈母的拊畜,我的靈魂受了重創,母子兩人本是相依為命的,現在好像把生命分裂了。

我們阻止了孩子啼哭後,埃伏第烏斯拿了一本《詩篇》開始詠唱聖詩,閤家都相應和:“主,我要歌唱你的仁慈與公義。”'57'許多弟兄們和熱心的婦女們聽到我們的喪事也都來了。依照風俗,自有專務此業的人來辦理殯儀,我則依例退處別室,友好們以為不應離開我,都來作陪。我和他們談論遭喪的事情,用真理的慰藉來減輕我的痛苦;你知道我的痛苦,他們都不知道,都留心聽我談話,以為我並不哀毀。我在你的耳際——沒有一人能聽到的——正在抱怨我心軟弱,竭力抑制悲痛的激浪,漸漸把它平靜下來:但起伏的心潮很難把持,雖未至變色流淚,終究感覺到內心所受的壓力。我深恨自然規律與生活環境必然造成的悲歡之情對我的作弄,使我感覺另一種痛苦,因之便覺有雙重悲哀在磨折我。

安葬的時候,一路來回,我沒有流過一滴淚。依照當地風俗,入土前,遺體停放在墓穴旁邊,舉行贖罪的祭禮,向你祈禱時,我也沒有流淚。但是整天憂傷苦悶,雖盡力哀求你治療我的痛楚,卻不曾獲得允許。我相信,即使僅僅這一事,已能使我記住,對於一個已經飫聞不能錯誤的金言的人,習慣的束縛仍復有此作用。這時我想去沐浴,因為聽說沐浴一詞,希臘語義為袚除煩悶。但是“孤兒們的父親”,'58'我要面對你的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