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候府的人竟然還沒來嗎?倒是奇了怪了,照例說,納喇府距離勇毅候府比公主府近多了。應該訊息先傳到勇毅候府才是,莫非是他他拉氏心中不喜,所以才故意延遲的?
進了府中。內院一片蕭條,一座面闊三間的正方,應該就是鄭老太太住處了——這裡比起她原本在勇毅候府的上房,差了甚多,且房屋都陳舊了,連門上的漆都剝落了,看上去真真是尋常人家的府邸了。
玉簪扶著宜萱推門入內。聞見哭聲,便進了東邊暖閣裡。
床頭有一個穿著深褐色衣裳的老嬤嬤,正掩面哭著。宜萱瞧著眼熟,依稀是伺候鄭老太太許多年的忠僕了,不過姓甚名誰宜萱倒是忘了。
圍子床上掛著半舊不新的藍緞帳子,床上躺著的人自然是鄭老太太無疑了。她身上已經穿戴整齊體面。滿是皺紋的老臉比記憶說瘦多了,堪稱是形銷骨立,鸛骨都高高聳起,可以說是面無二兩肉,看樣子鄭老太太也是被病痛折磨得不輕!
看著她那張佈滿了死氣的臉,暗沉沉的,有幾分詭譎陰森。
宜萱面無悲切,問那哭啼啼的老嬤嬤:“勇毅候府哪裡可通知了?”
那老嬤嬤哽著嗓子道:“自然是……不曾的!”
宜萱一愣。卻見老嬤嬤突然抬起了頭來,她臉上眼中並無半分淚意。反倒是兇狠地朝著玉簪撲來。
玉簪猝不及防,竟被這老嫗撲將在地。
宜萱眼中愕然,怒斥道:“你這老奴……”宜萱訓斥的話只說到一半,便瞧著床榻上枯瘦如鬼的鄭老太太嗖的睜開了雙眼。
那雙渾濁的卻滿是兇光的眼睛,惡狠狠彷彿是從地獄裡回來的一般。宜萱突然想到一點,觀氣術,觀的是活人的氣運,哪怕是死氣,也只是只有活人臉上才會有的,這昭示著這個人快死了,若人真的死了,是不會有氣運的。
鄭老太太手中握著一隻銅鎏金的釵子,那尖銳的閃著寒芒的釵尖便朝著宜萱紮了過來。
宜萱急忙一閃,險躲過這一刺,然而腳下穿著花盆底鞋,如此急閃,竟然腳下踉蹌,一屁股坐到在地。
鄭老太太咯咯笑著,笑聲蒼老地恍如烏鴉叫一般,她手裡緊緊握著釵子,惡狠狠便要再刺過來。
而一旁玉簪被那老嫗掐著脖頸,已經面色紫青,自保尚且無力,何況是來就她了,而侍衛們都等候在外頭,宜萱就算是呼救也來不及了!
此刻她如何能不明白,鄭老太太的確是將死之人,只不過不甘心就這麼死了,所以派人去公主府上報了死訊,便是為了將她引來,好取她的性命!!
鄭老太太嘶吼道:“不要臉的賤婦,給我兒償命來!!”她大吼著,面目已經猙獰如鬼魅,狠狠便將釵刺向宜萱脖頸。
是啊,納喇星德當年的死,鄭老太太怎麼可能不懷疑她。只是多年來鄭老太太安分度日,宜萱也沒有為難她藉口,一年年下來,倒是忽略了她的存在了。
可此刻宜萱摔在地上,手腳震得發麻,竟是來不及再閃轉騰挪了。
但她不能死,若她沒有修煉到第九重便死了,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子文了——想到這點,宜萱突然來了力氣,一個翻身,只聽見那釵子絲綢的呲呲聲,原來這一躲避,鄭老太太的釵子劃破了宜萱的松花色素緞斗篷。
鄭老太太既然如此氣勢洶洶要殺她,宜萱決計不信那只是一個尋常的釵子,以鄭老太太的恨意,只怕那上頭應該淬了劇毒吧?
這時候,玉簪掙命般狠狠一腳揣了出去,將掐著她脖頸的老嬤嬤踢開一旁,她嘶啞地吼叫著:“謀害公主,你們、你們不想活了嗎?!”她手腳並用地趴著想要上來營救,那老嬤嬤卻再度撲將上來,二人扭打做一團。
鄭老太太眼中滿是鬼魅般的冷笑,她抓著釵子,再度刺來。
可宜萱方才就已經翻身到了牆角,已無處可躲!!
金色的尖上依稀閃著瑩紫色,直直朝著宜萱扎來。
正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窗戶被哐的一聲破開了,是那個方才在府門外掛白帆的三十來歲僕役,他從窗戶竄了進來,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了鄭老太太刺向宜萱的那隻枯木般的手。
他狠狠一腳朝著鄭老太太的腰腹間踹過去,鄭老太太痛叫一聲,一口暗紅的鮮血便噴了出來,她倒地便不省人事了。
那僕役又是三兩下撂暈了鄭老太太那個忠心的老嬤嬤,把玉簪從其手中解救了出來。
宜萱撐著牆角站起身來,看著這個面孔極其陌生的僕役,容長的臉,深麥色的面板,極其普通模樣,可唯獨那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