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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有埋下頭,也不在看什麼。“哼,要是你不知道的話,那你是個傻瓜,如果你不肯講,那你在耍無賴。你是不是去和女人胡鬧了?”

“沒有,”小孩說。大人瞧著他。他說話時帶著沉思的語氣。

“你從沒對我撒過謊,這一點我是知道的,你撒沒撒謊。”他看著孩子,看著他滯然不動的側面。“跟誰鬥架的?”

“不止一個。”

“噢,”大人說,“你狠狠地揍了他們,對不對?”

“不知道。我想是的。”

“噢,”大人說,“去洗洗。晚飯做好了。”

當晚上床時,他已下定決心逃走。他感到自己像只山鷹:結實,有能耐,有潛力,無可悔恨,堅強不屈。但是這念頭被放過了,儘管當時他還不明白;正如一隻山鷹,不僅周圍的環境,而且他自己的軀體都仍然像牢籠般地束縛著他。

麥克依琴不見那頭小母牛實際上還不到兩天,便發現牲口棚裡藏著一套新衣服;仔細看過之後他明白這套衣服從未穿過。他在午前就已發現這套衣服,但他對此隻字不提。當天傍晚,他走進牲口棚,喬正在那兒擠奶。他坐在一隻矮凳上,頭往下埋著直頂在母牛的脅腹上,現在小孩的身軀至少在高矮上和成人一樣了。可是麥克依琴不明白這點。他眼裡看見的還是那個孩子,五歲的孤兒,還是十二年前最末月份的那天夜晚坐在馬車上的孩子,帶著動物般的沉靜機警、淡漠懶動的神情。“我沒看見你的小母牛呢,”麥克依琴說。喬不回答。他身子俯在奶桶上面,奶汁正在噝噝地直往下注。麥克依琴站在他背後,埋頭看著他。“我說呀,你那條小母牛還沒回來。”

“我知道,”喬說,“我想它在小溪邊。我會照料它的,它屬於我。”

“噢,”麥克依琴說,並未提高嗓門,“夜裡小溪邊可不是價值五十美元的小母牛呆的地方。”

“那就算我的損失吧,”喬說,“它本是我的小牛兒。”

“本是?”麥克依琴說,“你剛才說本是你的小牛兒?”

喬沒有抬頭。奶汁在他指頭間噝噝地直往桶裡注。他聽見麥克依琴在身後移動,但他沒轉過頭去看,直到奶汁不再流出。然後他轉過身看見麥克依琴坐在門邊一塊木料上。“你最好先把奶提回屋去,”他說。

喬站著,奶桶提在手裡晃動,他說話的聲音雖然冷靜卻顯得固執。“我明天上午就把它找回來。”

“把奶桶提回屋去,”麥克依琴說,“我在這兒等你。”

喬在那兒又站了一會兒,然後才開步。他出了牲口棚朝廚房走去。他把奶桶放上桌面的當兒,麥克依琴太太恰好進來。“晚飯好了,”她說,“麥克依琴先生進屋沒有?”

喬轉身離開,背對著房門時才說:“他很快就進來。”他感到女人在注視他。她關切地說,用囁囁嚅嚅的語調:“你們趕緊洗洗吧。”

“我們馬上就來。”他回牲口棚。麥克依琴太太到門邊看著他走開。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她看得見丈夫坐在牲口棚門口。她沒有呼喊,只站在那兒看他們倆遇到一起,卻聽不清他們的談話。

“你說它會到小溪邊去?”麥克依琴說。

“我說過它可能去。這牧場的面積可不小。”

“噢,”麥克依琴說。兩人講話的聲音都很平靜。“你認為它會去哪兒?”

“不知道。我又不是頭牛,咋知道它會去哪兒?”

麥克依琴站起身說:“咱們去看看。”他們倆一前一後進入牧場。小溪在四分之一英里遠的地方。螢火蟲飛舞,忽隱忽閃地出現在前面黑魆魆的樹林一帶。他們到了樹林間的地面,草木之間長滿溼軟的濃密澤草,即使在白天也很難穿過。麥克依琴說:“呼喚它。”喬沒有回答,站著一動不動。他倆面對面望著。

“它是我的母牛,”喬說,“你給了我的。我把它從牛囡養大,你把它給了我,就成了我的牛。”

“不錯,”麥克依琴說,“我的確給了你,為了教你知道佔有、擁有財產的責任,懂得擁有權,懂得擁有者在上帝默許下對自己所擁有財產的責任。為了教你獲得見識,增長自己的財富。呼喚它。”

他們面對面地又站了一會兒,也許彼此都在注視對方。然後喬轉身繼續沿沼澤前進,麥克依琴跟著。“你幹嗎不喚它?”他問。喬不回答。看來,他全然不在意沼澤小溪。相反,他在觀望標明房屋所在的那盞孤燈,不時扭過頭去,像在不斷估量離開它已有多遠距離。他們走得不快,但終於到了標誌著牧場盡頭的籬柵。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