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舞一夜,使得金瑤的琵琶無處登臺。
隨著管絃樂聲漸起,李蓉隨心飄搖作舞起來。李群玉作的《長沙九日登東樓觀舞》與此景倒也相似:“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翩如蘭苕翠,婉若游龍舉。越豔罷前溪,吳姬停白紵。”
樂聲戛然而止,李蓉依舊亭亭玉立在臺上,等待著底下雷鳴般的掌聲。而底下的客官們一個個專精聚目著,沒有言語,沒有掌聲,一時氣若凝膠。
客官們終於等不及了:“蓉姑娘怎麼還不下去了呢?等著瑤姑娘呢。”
“是啊,是啊,難不成還有舞?”
“瑤姑娘多久上來呢?難不成又病了”
李蓉臉上紅若朝霞,怨氣沖沖衝進自己房裡,關了門就嗚嗚咽咽哭起來了。李珍知道她心中的落差,跟著進來不住安慰:“許是舞他們看膩了,雖然容貌上來了,可是還不討喜。”
李蓉大口喘著氣,眼淚有一滴沒一滴往下掉:“什麼騷東西彈甚琵琶,不就是死了娘在家裡彈了個麼!底下那些人也好笑,一個個感動地想起了老孃,想起了老孃就回家去,還在這兒浪呢!”
李珍道:“消消氣。”
便在此時,柔心推門走進來,手裡捧著一盞花茶,李蓉伸手喝了。柔心將茶杯放在一旁:“蓉姑娘,這你不得不認了。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不過那天註定的三分才是最要緊的。”
李蓉冷冷道:“事在人為,我可不信什麼天註定不註定。”
柔心搖頭道:“我這次不是來勸你去那兒的,而是給你支妙招的。金瑤在麗春院一人獨大,氣焰囂張,以後更加不好統轄,須得有個人分庭抗禮。”
李蓉黑眼睛閃過一絲亮光:“什麼妙招?”
柔心櫻桃小口一張一合:“若要說是妙招,其也不談不上。這幾天你的妝容都化成老婆子一樣,怎麼醜怎麼化,最好是讓人看著就作嘔,幾天後再正經化妝,像是今晚這樣的。”
李蓉睇了柔心一眼:“我說你也是個不安好心的人,怎麼醜怎麼化,豈不是讓我在姑娘裡面惹人笑?讓客官們見笑話還是存了心要綠葉襯鮮花,讓我們院裡的‘花魁’更加璀璨奪目!”
柔心嘆氣道:“想要成為人上人,卻放不下臉,吃不得笑話,還怎麼成為!但凡是大英雄,都是能屈能伸的。但凡是真花魁,都是能扮醜失態的。”
李蓉夜裡床上輾轉反側,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一邊是憂慮著容貌雖美,卻依舊得不到客人的心。一邊是思忖著柔心的話。
“扮醜啊。”李蓉嘀咕了一句,睜眼望著,面前一片漆黑。良久李蓉終於打定主意,就依柔心的辦。
五白膏和紅香丸依舊在用,不過化妝的時候卻是有多醜化多醜。臉上這裡化一塊紅斑,那裡鑲一片鬣毛,雀斑紅點兒數也數不盡,饒是李蓉自己看著,張嘴就要作嘔。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李蓉自己安慰著自己。每當從姑娘丫鬟面前走過,李蓉都要拿著帕子遮掩起容顏,而在客人面前,柔心千叮萬囑,不許遮擋。
李蓉只得把自己的醜樣子暴露在客人們面前,見多了他們的諂媚,如今一個個都是臭臉相對,眼神中的冷漠嫌棄,讓李蓉更知道什麼是人情世故。柔心又叫李蓉遇見他們,像是猛虎攫食一樣撲過去,李蓉做不來,只極盡諂媚去勾引誘得。
客官們見了一個個避之如猛虎,有些甚至不敢再踏足麗春院了。李春花心裡有些著急:“心兒,你給她支了什麼樣的損招,就算是討厭她的弟弟,也用不著報到她身上來,沒得損了我們的利。”
柔心道:“娘你就這樣小看女兒,我是那樣沉不住氣的,姚徐波小子已經沒來沾惹我了,我犯不著再去生氣。只是媽媽別為了一些蠅頭小利丟了大利,由著金瑤這樣下去,只怕她要上天了。更甚的是,人怕出名豬怕壯,娘不行動,就等著姨母來收人罷。”
李春花這才反應過來,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方法保著金瑤管住金瑤呢。”
幾天後,柔心又讓李蓉換了妝容,幾個積年的老婆子仔細將李蓉打扮一番,前後對比一下,簡直是天壤之別。又加之李蓉服了些許天的紅香丸,抹了些許天的五白膏,越發像是出水芙蓉一般。
次日早起,客人們進麗春院尋花問柳。李蓉依照著柔心的吩咐,坐在酒桌上小口抿酒,看到來者也不要搭理。
幾位客人們見了李蓉,都呆了好一會兒,半響沒認出來,等到認出來的時候,這不是以前那個李蓉姑娘嗎?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