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您教訓起來不容許我插嘴,兩眼瞪視著不准我做漫不經心狀(留下的後遺症是相隔幾十裡我都不敢把您的電話扔在一旁)。懲帶著當兵留下的壞習慣——滿口髒話,動輒咬牙切齒罵我。您有沒有想過這些字眼在自己的女兒心中日積月累留下的傷害?
您對我發火的理由是多種多樣,比如我剛下火車,您就皺起眉頭做厭惡狀:怎麼弄的頭髮?看著整個人真邋遢。明天就去理掉!您的表情痛心疾首;您的臉型在這兒定死了,只適合脖子那塊兒都推得乾乾淨淨的短髮!
剪頭髮!這是每個假期必然上演的歡迎詞。爸爸您知道嗎?這些年無論何時何地,只要走進美髮店我肯定心驚膽戰,一閉上眼睛就彷彿看見您虎著臉站在美髮師後面對我指指戳戳……
您在法庭上同律師的莊嚴辯論的時候,我坐在旁聽席上總是充滿困惑:為什麼您對著各種關係的外人永遠是彬彬有禮,對自己多年相依為命的女兒卻那麼言語粗魯?
……
我早戀,被您像罪犯一樣拎到各色人等面前接受各色教育;但是我高考仍然考了很高分,清華北大都能上,可是您把我送到軍校來了……
可惜您不願意承認我的改變,依舊按照自己的方式,粗暴地按住我朝既定的方向前進……但是我不要。爸爸,我清晰地說出這句話,用我有生以來所有的倔強:我不要。
其實這麼多年來,我心底最最渴望的,只有一種東西:溫暖,只是溫暖。具體地說,就是一個愛我的人,一個永遠和和美美的家庭……
爸爸,我愛您。
我不敢奇出這封信。怕您失望,更怕您暗自神傷又添白髮,幾個月來您一直要我讀博讀博讀博。
我忽然產生一個想法,大逆不道,卻無比強烈;希望您忽然患上失憶症,徹底喪失記憶不會痛苦的那種。這樣女兒就可以好好地、輕鬆快樂地孝順您了,我也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簡單生活,在不太大的城市。
爸爸,我是不是忤逆的女兒?可我真的是愛您的,以及我們相依為命走過的所有漫長的歲月。
一個暴戾而獨裁的父親和一個順從而乖巧的女兒,在經歷了十多年的恩恩怨怨之後,女兒終於在一封長時間不敢寄出的信中,向她的父親亮出了最後的底牌,在被壓抑被異化了十多年之後,女兒帶著血腥味的一路堅守父道的努力,終於分崩離析了。
“我不要”,這句用盡了女兒一生全部倔強的宣言,告示著一個獨裁者父親的精神駕崩以及一個覺醒的女兒新生活的開始。其間,所有所謂成功的努力都是徒勞的,所有所謂希望的彼岸都是海市蜃樓,在一個個所謂成功的光環下面實際上倦縮著的是一條被抽去筋骨的怨靈。在一個被他者認為成功者的背後,實際上的真正主體卻無處不在深淵之中:虛偽的彙報信、違心地讀研究生、毫無興趣地程式設計序、分析完核心原始碼後的掩被而泣、早戀被拎出去鞭打示眾、頭髮的長短被規定到指定位置、“剪頭髮”是久別重逢時的歡迎語、電話裡氣急敗壞的狂吠、滿嘴髒話只在女兒前淋漓展示……最讓人感到揪心的是,長期的精神蹂躪使女兒神情惶惑,她一進理髮店就幻想著有一個魔鬼在身後張牙舞爪,她居然希望其父患上失憶症以便在橫路進二的狀態下享受女兒的孝順和柔情!
這是一種何等扭曲和變態的心理啊! 這是一條慧命被滅殺之後閃出的地獄之光!
然而難道這是女兒的過錯嗎?其實女兒本來的要求很單純,她只希望能得到一種溫暖,只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夠真正的理解她對這個世界的願望,只希望有一個幸福的家,一個永遠和和美美的家庭。
拒絕摧殘
本來,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生存目標,幸福則意味著一個人對自我生存狀態的滿足。從哲學上來說,一個人在現實生存中異化的程度越小,那麼他的幸福感就越強,而且其生命力也就越旺盛,而人只有生命力旺盛的精神激奮中才有可能產生巨大的創造力,這是一個不可違背的鐵律!而中國之所以在十幾憶人口的龐大基數中仍然缺乏世界頂尖水平的各類創造者,這裡除了一些特殊的原因之外,恐怕與我們因教育而被普遍滅殺的慧命有著深刻的關係。
因此,中國的父母、中國的教育者、中國的教育體制,真的該醒醒了!
鄭淵潔,是很多人尤其是青少年們非常熟悉的一位“童話大王”。自從他十八年前創刊《童話大王》雜誌以來,他已經為打造孩子們的心靈世界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然而,這位用無數美麗童話去開啟千百萬孩子心靈的童話作家,卻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