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婆婆從外面回來,在門口看到小理的鞋,奇怪地衝屋裡喊:“小理,回來這麼早?”
想到晚飯還沒做,小理立刻有些緊張,她急急地出來解釋。及時的解釋和表白對楊家二
老來說,從來都是絕對必要的。
夜色漸濃,革文不見蹤影,陶陶的溫度不見一點兒下降。
“爸媽,我還得帶陶陶回醫院。”小理說。
“別大驚小怪的,小孩有病發燒是正常的。”齊素清摸著陶陶的頭說。
“發燒是正常的,發高燒就不正常了。”小理板著臉為女兒準備穿戴。
齊素清出去喊楊金山,兩個人低低地說了一會兒,又雙雙來到小理面前。
“用我跟著去嗎?”楊金山小心翼翼地問。
小理不語。
楊金山瞅瞅齊素清:“孩子不能有啥事吧?”
“能有啥事?!你忘啦,你‘大幹三十天’那陣子,革文得了肺炎,燒到四十二度啊,不全是我一個人伺候好的!”齊素清看著楊金山,指桑說槐:“一天到晚啊,自己沒病找病,還要往孩子頭上安毛病。”
小理抱著陶陶衝出了家門。
化驗、照相、等片子……午夜時分,大夫嚴肅地告訴小理,孩子得了急性支原體肺炎,兩個肺葉佈滿了陰影,病情十分嚴重,必須立刻住院注射紅黴素,白天注射的青黴素根本不對症。
第二天一早,革文和父母先後趕來。小理始終不講話,他們也不好意思開口,只是訕訕地逗弄著陶陶。
“為什麼你們誰也不來,只把我和媽媽扔在這兒?”陶陶問。
“昨天晚上,爸爸單位有件急事,必須要爸爸親自來做;做不完的話,是要被領導打屁股的。”革文捏著陶陶的臉蛋,邊說邊用餘光瞧著小理,期待著小理的諒解。
“那爺爺奶奶呢?”陶陶又問。
“爺爺奶奶這不來了嗎。”楊金山和齊素清湊上前去,爭著親陶陶的小臉。
陶陶一把推開他們,撅著小嘴說:“你們肚裡沒有我,也沒有媽媽。”
小理抱起女兒走到窗前,她用指甲在厚厚的冰花上畫出一隻只小動物,陶陶欣喜地拍著小手,親著小理說:“媽媽,我只跟你好。”
女兒還不到四歲呀,就做起了媽媽的貼心小棉襖!
“小理,你畫得挺好啊!”革文走過來,心虛地瞟著小理。
“出去。”小理低聲說。
“我昨晚加班,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二點了,又累又困,一不小心就睡到了天亮。”革文小聲說,“你受累了啊。”
“出去!”小理瞪起雙眼盯住革文,大吼了一聲。 (140625)
日期: 03/13/06 21:27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雖然陶陶已經脫離了危險,但她的體溫仍停留在三十八度五左右,而且咳得很厲害。
兒童醫院的觀察室人滿為患,小理乾脆給孩子辦理了“家庭病房”。也就是說,每天多花二十元,護士就會上門服務。
來扎點滴的護士約莫二十歲,姓丁,挺漂亮。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小理衡量美的標準變成了——年輕的就是漂亮的。
家裡來了生人,小孩子是最感興趣的。陶陶好奇地盯著丁護士的臉,同時又戒備地看她的舉動。當丁護士脫去了大衣,露出了白大褂時,陶陶立刻惶恐不安起來。
等到看見了護士手中的針管,陶陶就全明白了。她立刻滿屋子地奔逃起來,楊金山和齊素清一邊氣喘吁吁地和小理一起抓陶陶,一邊喋喋不休地哄勸著。
丁護士直了直腰,說:“二老先出去吧,我和孩子媽媽足夠了。”
紅黴素刺激胃黏膜,半個小時之後,陶陶就乾嘔起來。楊金山在屋中踱來踱去,一遍一遍地慨嘆:“醫學這麼發達,就不能改良一下紅黴素?全世界多少大夫呀,就知道收紅包,怎麼沒人想著幫老百姓解決問題?”他越說越憤慨,到最後連看丁護士的眼神都不對了,好像丁護士就是那些混蛋大夫的同謀。
楊金山的議論和牢騷總是特別多,尤其是在全家圍坐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在他眼裡,好像南朝北國、古今中外的很多人——大人物也好,小人物也罷,都曾經是他的仇人。他一會兒慷慨激昂地數落美國總統到處裝蒜;一會兒咬牙切齒地大罵剛被判了死刑的腐敗分子;一會兒抱怨居委會的老太太收了那麼多衛生費,院子還像個垃圾場;一會兒抖著手用筷子點著盤子裡的芸豆,指責現在的菜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