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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洋然,都是太和之氣,因說:“我這番來,是為咱家還完債還餘下六百兩銀子,該怎的處置,你說。”

王象藎道:“我夜間已打算明白,本要進城說去,不料大相公今。日來了。這六百兩銀子,第一件要制一付壽木,奶奶年紀大了,雖說精神康健,我們不可不偷偷預備。萬一有個山高水低,這父母身上大事,是萬萬承不得人情,萬萬落不得後悔。

第二件,是要個書房,叫興官相公唸書。或是把張大爺房子贖回,或另置一處。現在後門邊吳小二有個房院,他要遷移大街,只三十兩便賣。他走的緊,我們打掃裱糊,三天便可讀的書。

大相公如今立志伺上,也該有個藏身地方。到明年約上兩三個學生,與興官相公做伴兒,大相公就是先生。大相公讀書,可約婁少爺、張少爺,再尋一兩位不拘童生、秀才會課。孔爺如今回來了,就央這老人家看課,好應考試。興官相公也該考了。

大相公當日考時,比興官相公年紀、身材,還小的多哩。況且咱家把書房賣了,那是不用提起哩。前院典當出去,壘了後牆。

大相公改邪歸正,那些不三不四人,自然是不敢來了。但咱家是有常客的人家,萬一程爺、張爺、蘇爺、孔爺、婁少爺們,有話與少爺說,沒個坐的地方也不成看相。張爺住的房子,贖了原好,只是那遷移不定日子,咱如何催他的。”紹聞道:“這兩件你說的很是,咱就這樣辦。第三件呢。”王象藎道:“下餘五百銀子,急把南鄉的地,贖回兩家佃戶。大相公你想,俗話說:千行萬行,莊稼是頭一行。一家子人家,要緊的是吃穿。吃是天天要吃哩。‘一家吃穿,等著做官’,這官是望梅止渴的。況且一家之中,做官的人少,不做官的人多;做官的時候少,不做官的時候多。況且做官的飯,又是難吃的。所以孔爺到浙江,說什麼有了倭賊擾亂地方,不上一年就回來了。回時若不是有兩三頃地,吃什麼哩?若說是做生意,這四五百兩銀子,不夠作本錢。況生意是活錢,發財不發財,是萬萬不敢定的。唯有留下幾畝土,打些莊稼,鍋裡煮的是莊稼籽兒,鍋底燒的是莊稼稈兒,養活牲口是莊稼中間出的草料。萬物皆從土裡生,用的銀錢也是莊稼糶的。才好自己有了勤儉之心。若是銀子在家裡放著,人心似水,水漲船高的,有一個錢便有兩個錢高興,大相公是化費慣了的手段,萬一化費了這個錢,是聚者易散,散者難聚。到那時候後悔起來,乾急沒法兒。鄉里人常說兩句俗話,‘寧當有日籌無日,莫待無時思有時’。人肚內有了這兩句話,便不怕了。大相公是過來人,近年日子不好,思想舊年好過的時節,真正如登天之難,再沒有半個梯子磴兒。大相公再想。”紹聞點頭道:“是,是。明日你回去,咱就這個辦法。我走罷。”

說罷,就要起身,趙大兒道:“再涼快一會兒。”紹聞道:“走罷。”女兒想著問候奶奶,羞澀不好開口,只是眼看著紹聞起身而去。

正是:

老奴少主即君臣,父女夫妻各盡倫;

慢作尋常蔬圃看,分明一幅太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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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譚紹衣寓書發鄞縣 盛希僑快論阻荊州

且說譚紹聞回家,見了母親,說了往王象藎菜園,商量買房子,教子讀書,贖地的話。王氏久夢初醒之人,極口贊成,道:“王中調理事體,有來有去,委實你爹在世用人不錯。先難得這個始終如一。你往後只依他而行。不像別的人,咱日子落倒了些,個個都東奔西逃。你只看你家媳婦子,咱日子好時,我像他的婆子;日子歪了些須,便把我不當人待。我這些日子飲食漸少,大不勝從前。若是孔家在日,你也不至如此,我也不得到這個光景。如今想起你爹爹對我說的話,竟是句句應著。我當日竟不懂得,只看得我心裡想的,再沒錯處。到今後悔,只在我心裡。我記得你爹爹臨死時,說你了八個字:‘用心讀書,親近正人。’你如今三十多歲了,照著你爹爹話兒行罷。”

紹聞回覆母親話時,原把壽木一事隱諱不言。及聽得母親飲食漸少的話,不覺身上打了一個寒噤。及說至父親臨終所囑,又覺良心亂跳,說:“咳,娘呀,我今改志了。娘只放心,多吃些飯兒罷。”王氏道:“我慢慢吃,我肯捱餓麼。你去睡罷。”

紹聞遵命自上東樓,又與冰梅說了半夜。

到了次日,王象藎早到了。這主僕二人,一連辦了十日,把南關商量的話,都辦妥了。找尋產行,買了吳小二院子房屋。

棺木暗地辦就,只瞞王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