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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音。這一定是那位新聞播音員,我想。“九點成嗎?”

“當然。如果您不嫌太早的話……”

“噢,我總是早起。那就九點吧。地址是……”

“克洛帕特亞豪華住宅樓。蒙託洛街。A區。四樓,我知道。”

“好。我九點等您。祝您還能有個美麗的夜晚。”

這最後一句話令我詫異,令我感到舒服。

“我祝願您同樣如此,夫人。”我說。

可是她已經結束通話了。

我坐在那裡,望著我的光腳趾,回憶是誰在什麼時候最後一次祝願過我有一個美麗的夜晚,但是我想不起來。一定是已經過去很久了。我想起洗澡水來,浴缸已差不多滿了。看來我在那裡呆坐了相當長時間,卻沒有意識到。我冷熱交換著洗,然後用勁兒擦乾身子,開啟我的箱子,取出內衣和西服,掛到臥室有推拉門的大壁櫥裡,門上鑲著鏡子。電報密碼和資料我放在一旁,我得將它們存進酒店的保險箱。

我將我的晚飯訂到房間裡,因為來參加這場盛宴的人非常多,我寧願單獨一人。我吃得好極了。當侍者推走小車後,我一絲不掛地躺在寬大的床上,兩臂交叉在頭下,想那位傷心的路易·拉克洛斯和他的害怕。他肯定不是個膽小鬼,他似乎只是認識到了他在此要對付的是誰,這嚇壞了他。老實說,這也嚇壞了我。

床邊的電話響起來,客廳裡的也在響。我抓起床頭櫃上的聽筒。

“喂?”

“晚上好。盧卡斯先生。”一個女人聲音說。霎時間我以為聽到的是那位昂熱拉·黛爾菲婭的聲音。但那是另一個聲音。她講得很輕:“您不認識我,先生。我相信,我有點有趣的事要講給您聽。”

“您是誰?”

“我有東西出售。”

“什麼?”

“真相。”

“哪一方面的真相?”

“這您知道,先生。”

“我不清楚。”

“那您來這兒幹什麼?先生,您在這兒要找的真相,我能賣給您。”

“您在哪兒講話?”

“您往下看看。從酒店大廳的一個電話間裡。您下來嗎?”

“行。”我說,“我如何找到您?”

“我坐在酒吧裡,在吧檯旁。我黑頭髮,一身黑衣,背後開得很大,我將手拿一朵紅玫瑰。”

15

我穿上一身深藍色的西服、一件白襯衫,繫上一條藍領帶,帶上全部資料,包括電報密碼,坐電梯下到大廳。我走向總檯,要一個保險箱。他們帶我來到一個大房間,內有許多較小和很大的自鎖保險箱。我租了一個小保險箱,把材料存放進去,簽字證明收到了保險箱的鑰匙。我經過兩間大舞廳,裡面正在跳舞。外面,在室外,客人們的司機都聊著天站在那裡。酒吧坐滿了。只有一支三人樂隊在演奏長盛不衰的老歌。燈光不是很亮。當我的眼睛適應了之後,我在吧檯旁看見了一個穿黑衣、背後開口很深的穿晚禮服的女子。她把玩著一支紅玫瑰,坐在吧檯的一頭。幹我這一行幹久了就學會評價人,不管他們如何偽裝。坐在那裡的那個女人是個妓女。一個高階妓女,肯定是的,一個快活女郎,但無論如何還是個妓女。同她交談的那個男人吻了一下她的手,消失在跳舞的一對對之中。我走向那個拿玫瑰的女子。小樂隊正在演奏《兩人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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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近吧檯。

“你好。”我說。

“你好。”那個拿玫瑰的女子說。她也許三十歲,看上去很姣好,但不算特別漂亮。只有當她不笑時,她看上去才十分嫵媚。她笑時,看得見她的牙齒很難看。她有一種嫣然一笑的本事。但有時候還是看得見牙齒。

我坐到她旁邊空著的高腳凳上,問我可不可以為她要點什麼。她說,她要一杯便宜的威士忌。於是我就叫了兩杯,當酒送來後,我們舉杯。

“您隨意喝。”我說。我們兩人都喝。我身旁一位男人從他的高腳凳上下來。另一位坐上去,叫了半瓶香檳。他高挑、瘦削,一頭稀疏的金髮,左太陽|穴有塊疤。他四十五歲左右,穿一身挺括的燕尾服。

“請問,您叫什麼?”我問那姑娘。

“倪科爾·莫尼埃。”她說。

“您是從哪兒知道我住在這裡的?”

“一位朋友告訴我的。”

“原來如此。”我說。

“什麼叫‘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