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拖鞋破了,款式過時了。“我要吃飯!我不得不給戛納的澤貝格先生打電話,他離不開那兒。我在電話上把一切全講給他聽了。這花了多少錢啊!”
我再把一張五百馬克的票子放到桌上。
他假惺惺地客氣。
“我就知道您是個好心人。再來一杯利口酒?當然了,當然了,怎麼也要來一杯!”他又拿起了瓶子。我不再喝,他貪婪地喝下他的利口酒。“啊,這真舒服。在吃過酸菜之後,我不停地翻胃。好了,您看看,我被分給了赫爾曼銀行,已經九年了。跟三位同事一起。我們的任務從晚上六點到清晨七點。週末和節假日另有一組人,換我們的崗。我們有我們的考勤鍾。各有各的樓層,我們在銀行裡實際上走個不停。手槍,催淚彈,當然都配備了這些東西。您認識澤爾街上的赫爾曼銀行嗎?”
“對。”
“宏偉吧?人總會累的。清晨我總是筋疲力盡。回到這破房子裡又不能好好地睡。老是有卡車。兩年來它們將這裡的一切全改道了。我簡直要崩潰了。我的醫生說……”
“莫利托爾先生!”
“好吧。您聽好:那是四月二十五日,半夜時分。實際上已經是四月二十六日了,因為赫爾曼先生到零點三十分左右才來。那是個星期三。”
“還有呢?”
“那好吧,星期三凌晨零點三十分左右,側門的門鈴突然響起來。我那天夜裡在底樓值班,在營業大廳裡。於是我走過去,透過鋼門上的貓眼,看到赫爾曼先生站在外面,燕尾服、大衣、帽子和白絲巾。他非常激動,雙手亂揮,要我放他進來。如果我們當中沒人為他開門,連赫爾曼先生夜裡也進不了銀行。我當然開了。三把特製的鎖。您熟悉銀行。他走進來,激動得講不出話來,只說他還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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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晨零點三十分?”
“對。我也這麼想過。”
“他常這麼做嗎?”
“什麼?”
“在半夜跑來。”
“我在那裡這麼長時間,他只有這麼一次。我告訴您,這個人快中風了,心肌梗塞,我怎麼知道是什麼毛病。他真的在顫抖,全身顫抖。”
“他喝醉了嗎?”
“十分清醒!只是萬分激動。光是低語。我的同事們在哪裡?在室內,我說。他把五千馬克塞進我的手裡——我說的是五千,盧卡斯先生。”
“聽到了。”
“好,那就不說了。五千,他說,這是讓我別告訴任何人他來工作了,還讓我跟三樓的同事換班。千萬別讓另外兩個人見到他。要我永遠不談此事。這個人有點兒不正常,盧卡斯先生。我可是瞭解他的。那麼一個穩重的、受人尊敬的人。而這天夜裡……簡直可以相信他失去了理智。”
“講吓去。”
“好吧,他縮排側門旁的一個過道里。我上三樓找我的同事——是恩斯特·特洛斯特——對他講,讓他跟我換。營業廳裡不是到處都有長椅嗎?我對恩斯特講,我疲乏極了,我會在長椅上一睡不醒的。樓層裡不行,那裡得站著。恩斯特說,他無所謂,就走下去了。赫爾曼上樓,側門的一個小樓梯。誰也沒注意到什麼。這下他到三樓了,他的辦公室在那裡。我也上去了,來回走動。我該怎麼對您講呢?赫爾曼先生根本沒進他的辦公室!他馬上進了全權總代表澤貝格先生的辦公室。它位於外匯部。這麼一家銀行是一家龐大的公司。根本沒有哪個部門跟另一個部門有接觸。好了,我想,我大吃一驚,當我再一次繞過來時,我看到澤貝格先生的辦公室裡有燈光——赫爾曼先生的辦公室裡卻是黑洞洞的。澤貝格先生辦公室的門沒有關,開著一道縫。我不是好奇,真的不是。但這讓我覺得無比神秘。於是我踮著腳尖走過去,望進澤貝格先生的辦公室。我看到什麼了?赫爾曼先生坐在澤貝格先生的辦公桌旁。赫爾曼先生有一把鑰匙,能開啟所有的鎖。澤貝格先生的辦公桌開著,赫爾曼先生拿出檔案、資料還有其它東西,一大堆,翻閱著。”
又是一輛卡車駛過。又是整幢房子都在顫抖。
“您不想要了?”莫利托爾說,再一次倒滿他的小杯子。他喝酒,咳嗽,擦嘴。“當我下一回走過時,赫爾曼先生開啟了澤貝格先生的檔案箱,在資料夾和檔案簿裡翻找。再下一回,連辦公室裡的保險箱也開了。赫爾曼先生當然知道那密碼。他站在那裡,額頭上冒出粗大的汗珠……”
“好了,好了。”
“如果不是這樣,我立馬就死!額頭上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