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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只是一個平常之極的動作。然而,在我睜開眼的一瞬間,眼前卻出現了另一副景像,熟悉的電腦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漆漆的樹林。

樹長得很茂盛,可是因為是夜,一切都是黑色的。黑色的樹葉和樹枝,有風吹過,一切都在無色地擺動,象海藻一樣地擺動,死寂,帶著危險。

這是個夢吧。我對自己說,可是仍然無法排除心底的恐懼。即使知道這是個夢,但這一定是一個噩夢。我站起身,有點憂鬱地看著腳下。腳下,也不是水泥地了,而是一片柔軟的泥地,上面長滿了黑色的細草,我剛才坐著的是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

我到過這個地方麼?夢境都是現實的反映,但我怎麼都想不起我曾經來過這兒,夢畢竟只是個夢。我看著前方,那片樹林象一個活物一樣,還有靜靜地搖擺著,無聲,危險,又帶著一種奇異的誘惑。

在樹林邊上,隱約有個人,正向我揚著手。

——來吧。

冥冥中,那個人似乎在這樣說著。

——來吧,快來吧。

我走出了一步。腳下的泥土更類似於動物的軀體,我茫然地向前走去,看著那個人影在我眼裡慢慢變大。

——你終於來了。

他無聲地說著。這是個黑色的人影,連面具都無法看清,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身體的輪廓,甚至,他似乎比周圍更黑,更暗,幾乎就是一個影子。

我木然地走著,他轉過身。也許,在轉身的那一瞬他還笑了笑,只是我無法確定。風仍在吹著,從我的袖子裡,領口中鑽進去,使得我的衣服都鼓了起來,不再緊貼著我的身體,只是這一切仍然是死寂一片,沒有半點聲音。

這是個沒有聲音的夢吧。我看了看天空。沒有月亮,天空漆黑一片,可是仍然可以隱約看到周圍的情形。我跟著那個人走進那片樹林。

一條路。一條曲曲彎彎的小道,野草象火一樣淹沒了路面。“樹林中有兩條路”,弗羅斯特那首有名的詩是這樣開頭的吧?可是現在只有一條,我也只能毫無選擇地跟著他走去。

——看到了麼?

他突然站住了,伸手向前指去。我憂鬱地沿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已經收割過一次的農田,在農田邊上,是一個小小的突起。

是口井井臺邊有個人正跪著。

——這是你的使命。

他無聲地說著。象是應和他的話,跪在井臺邊的那個人突然低下頭來,半個身子一下子陷入了井口裡,而身體開始象通上了電一樣顫動。

我吃了一驚。那個跪著的人像是要尋短見了。即使知道這是個夢,我仍然衝上前去,伸手去扳那人的肩。

就算是做夢,總不能見死不救。可是,當我的手剛伸出去,我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我以為這個人是把頭埋進了井裡,事實上,這個人的身體在融化!

他就象那種工藝蠟燭一樣,正在融化!只是看不到有火光,身體卻在很快地消失,斷口出奇的平滑,也象是蠟制的,從中,一些黑水正在流出來,流進井裡。

不,這不是黑水,這正象是些影子,粘稠而成形的影子!

我無法理解我看到的一切,抬起頭,看著那個引我過來的人。他站在離我有五六米遠的

地方,臉上似乎有了一些光,可以看到他的五官了。但這五官也像是融化在黑暗中的一樣,看不清楚。

——貪慾就是這樣的下場。

他無聲地說著,似乎還在笑。我毛骨悚然地看著他抬起頭來,把臉暴露在那些微弱的光中,心卻猛地沉了下去。

是溫建國。這個闖入我夢境的人,就是溫建國。只是,他的臉象是用極其鋒利的刀片切割過一樣,佈滿了細細的黑色橫紋。

“啊!”我終於毫不羞恥地叫了起來,一方面,也是因為手指上傳來的巨痛。猛然間,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而周圍那種清新的空氣頓時變得汙濁而灼熱。在這一瞬間,我才發現自己仍然坐在電腦桌前,電腦螢幕上正飄動著一個個微軟公司的標誌。

是個夢。我想。我移動了一下滑鼠,螢幕頓時又重新變亮了,顯示出我睡著以前看的那個網頁。“想加入繽紛的動感世界麼?不要猶豫,快點選吧。”一個網路遊戲的廣告正這樣毫無誘惑力地誘惑著。

我看了看手指,剛才那支菸又在我的食指和中指間燒了一下,在那兒留下一點焦痕。因為抽菸過多,我的手指有一塊已經變成焦黃色。吸菸有害健康,這話大概是菸草商所說的唯一一句實話吧。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