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
說書人接了錢,道了聲“謝謝客官!”接著繼續說:“流月宮重出江湖,左護法風燭,右護法南陌,一人使暗器,一人使連環劍,神出鬼沒,取人性命於無形之中。據說,見過此二人的人非死即瘋。這幾天來死於他們兩人手下的就有八十多個江湖兄弟,贛西海沙派更是慘遭滅門,所有人被大卸八塊,斷腸斷肢遍地橫流,簡直是慘絕人寰!”
客店裡頓時寂靜無聲,我似乎感覺有股陰風鑽進我的後背。
說書人道:“諸位客官可知道流月宮想幹什麼?”
“幹什麼?”有人問。
說書人說:“流蘇要找出那逼死他妻子的淫賊俞森!為他的妻子報仇!”
我愣了一下。
人們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一人高聲道:“他找俞森,殺那些人做什麼?”
說書人道:“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那俞森十年前乃是十七八歲的英氣少年,如今是多少歲啊?那些被流月宮殺害的人,大多都是廿七、廿八歲年齡!”
我身體一震,腦中登時轟地一下炸了。
流月宮莫非在找我?
這不可能,我從沒逼死過什麼女子,更不可能跟流月宮扯上任何關係。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要把溫山劍派趕盡殺絕。
一個不留,趕盡殺絕。這才是,邪教流月宮的做法。
大美人碰了碰我的手,道:“林暮,你臉色不好,怎麼了麼?”
我道:“我有些累了,我們上去歇著好麼?”
大美人點點頭,在桌上放了茶水錢,我們站起來往樓上走。
說書人還在說著故事,一人問道:“喂,那流蘇的妻子如此美豔,那流月宮宮主流蘇,是怎生的模樣?”
那說書人諱莫如深地搖搖頭,道:“流月宮行事詭譎,那流蘇更是鮮少於江湖露面,況且見過他面的人,無一生還,所以至今才無人知道他的尊容如何!”
一人笑道:“那流蘇定是生得其醜無比,所以才無臉面見人罷!”
另一人馬上反駁道:“我卻是聽聞,那流月宮宮主美豔絕倫,見到他的男子無一不被他迷惑,才導致慘死!”
聽客嗤笑道:“若是如此,我倒還真想會會他!美人劍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眾人都笑了,一人喊道:“也就是說,那流月宮宮主流蘇,有可能如今便坐在我們當中,只是無法將他認出來罷了!”
他說完話,所有人都沉默了,過了好一會,一男子大笑道:“流蘇若是在這兒,咱們哪還能活到現在?”
說完,客店裡都笑開了。
我回到客房,趴在床上把臉埋在枕頭裡,動也不想動。
大美人看了我一會,說:“主子。”
“嗯?”
“你打算今後到哪裡去?”
這是他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我想了一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海沙派被滅門了,沒有人知道我曾經救過風燭,也許我可以回到那個小村子裡,過我林庸醫的生活。
但是流月宮屠我溫山劍派,我始終耿耿於懷。我不想報仇,我只想知道是為什麼。
如今,流月宮也在找我,如果我暴露出身份,或許能夠見到流蘇一面。
我聞著枕頭裡淡淡的綠豆味,胡思亂想:如果我真的見到了那個流蘇,我一定要找張紙把他的樣子畫下來,下面寫著:這就是流月宮宮主流蘇。然後趁他不注意埋在土裡。這樣就算我被他殺死了,多少年後有人挖出這張紙,就能夠知道流蘇長什麼樣子了。
為了見他一面而死。我這死得也太掉價了。
我嘆口氣,翻過身來,眼前赫然出現一張極美的面龐。
我嚇了一跳,差點彈起來撞到大美人的頭。
我看了看我們兩人現在的動作,說:“美美,你想強*奸我?”
他看了我許久,問我:“林暮,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誰?”
他的眼睛安靜地凝視著我,幽藍的光茫在裡面隱隱約約地跳動,像藍色的幽火。
我想了想,笑道:“不用了。你是我的美美。”
說完,我推開他,像逃跑一樣地推門出去,倉惶道:“我去洗澡,別偷看啊!”
我知道我很自私。我是一個虛假的人,是個沒有過去也不會有未來的人,我註定會孤獨終老。
但我卻也害怕孤獨。更害怕得到後再失去的痛楚。
就像爹孃,就像溫山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