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放下的心又被揪了起來。
大美人安靜地看著我。
我轉過頭,只見客店正中央坐了一個穿著灰色長褂的說書先生,梳著說書人常梳的學士髻,手裡拿著一塊甩板。
又是“嘚噠”一聲,那說書人說道:“且說那溫山劍派掌門溫殊山,一手‘亂武九劍’獨步武林,夫人步雲亭也是一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門下三名弟子,人稱‘溫山三少’,少年英雄,雲遊四海行俠仗義,在江湖上為人稱道。這是武林中人人皆知的。”
他又“嘚噠”拍了一下板。
“但是,溫殊山真的只有三名弟子嗎?”
客店中一男子插嘴說道:“‘溫山三少’本是四少,但是大弟子俞森十年前被逐出了師門,‘溫山四少’就成了‘溫山三少’!”
“嘚噠”一聲。說書人點頭道:“這位客官知道得真清楚。溫殊山原有四名弟子,大弟子俞森乃是不可多得的武學奇才,七歲時入溫山派門,十四歲便能以一人之劍獨挑當時江南一帶有名的惡梟黃龍黨,取得那黃龍黨頭領的項上人頭。”
客店裡的人發出一陣低低的稱讚之聲,“當真是少年有為!但那俞森如此有武才,為何被溫山派逐出師門?如今為何沒有了他的訊息?”
說書人故作玄虛地捋了捋鬍子,道:“這裡頭的玄機,諸位客官且聽我細細道來!”
他道:“那少年武才俞森,乃是個好色意*淫之徒,溫山派之人都深知他這一惡癖,甚至有傳聞道在溫山附近方圓五里的適齡女子,無一不被俞森言語挑逗視*奸意*淫過的,甚至連當時尚才十歲的美貌小師妹他都不放過。溫殊山對其惡習深惡痛絕,卻對其無能為力。俞淫賊對溫山上女子興趣漸熄,卻把那淫爪伸向了溫山之外。一日,俞淫賊在江東遇見一名貌美如花羽衣飄飄的天仙般的女子,馬上對那女子動了歹念,女子恨其無恥拼死不從,最終竟含恨跳入滄瀾江!溫山劍派獲知此事,溫殊山暴怒如雷,當機立斷廢其武功,將其逐出師門。俞森武功盡失,無法再於江湖立足,遂隱姓埋名歸隱田園,成了一名山林土夫。”
我聽到這裡,不小心笑了出來。
我好色的習性竟已被以訛傳訛傳成了這副模樣,我竟成了一名逼民女就範迫其忍辱自盡的人渣,這實在是讓我汗顏。
想當年,我只是一個規規矩矩的武學之人,對師父師母恭謹尊敬,對師弟師妹博愛寬容。但不知為何自從我作為溫山劍派首席大弟子的名氣響起來以後,每年想要拜入溫山派師門的女子就多了起來,師父總是抱怨溫山上常年陰氣過重,山上山下總徘徊著在山中迷路的年輕女子。這些女子最後都被小師妹以難以啟齒的方法趕了出去。之後,師父開始抱怨溫山上怨氣變重了。
不僅如此,我還發現,只要是我所在的地方,氣溫似乎常年盛夏。無論是下雨還是下雪,在我身邊晃悠的女子全都輕紗款帶,大片雪白的後背全都露出來,裙裾永遠會被風吹起,看得人冷得慌。於是我時常在行囊裡帶著女子的衣服,以便在必要時給這些冷美人穿上。
就這樣,我沾花好色的臭名就這麼被眾口傳開,越傳越臭。
直到我擺脫了俞森這個身份,成為了林暮。
我太害怕被別人認出來,俞森做的事林暮絕不會幹,林暮會做的事,全是那個俞森不會做的。
比如說俞森喜好女色,那林暮就貪戀男色。
是的。我原本不愛男人,但卻為了逃避俞森這個身份,假裝自己喜歡的是男人。
我的笑聲打斷了說書人的話,說書人瞥我一眼,道:“這位客官,我說的可有什麼不對?”
我趕緊斂了笑容,道:“沒什麼不對。這俞森俞淫賊,真是自作自受死有餘辜!只是他又與這回流月宮和溫山劍派的事有什麼關係?”
說書人道:“這位客官問到點子上了。所謂造化弄人,世事無常。那俞森俞淫賊怎麼能知道,他當年在滄瀾江邊逼死的女子是誰?”
客店裡的人都放下了手裡的碗筷,專注地等著他的話。
“是誰!別賣關子!”一人喊道。
那說書人又拍了一下板子,道:“那跳江而死的女子,正是流月宮流蘇的結髮妻子!”
我又忍不住笑了。
那說書人看我們的眼神有些無奈,“客官,您又有什麼問題?”
我擺擺手,又從兜裡掏了兩枚銅錢,扔給他道:“沒事,沒事!說得好,來,接著賞錢!”
大美人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眼中微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