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止了笑,肅容道:“不論何時,不論什麼情勢,我的心永遠向著弘陽郡王。”
史易珠頓時無言可答,良久方輕聲道:“姐姐對弘陽郡王竟這樣忠心麼?”
我頷首道:“我不指望弘陽郡王能做太子,只要他平安長大便好。我這個答案,不知妹妹可滿意麼?”
史易珠欠身道:“妹妹只是好奇一問,姐姐莫怪。”
史易珠有妃嬪之望,若能生下皇子,自也是“大有希望”。這一問,是代自己問的,也是代將來之皇子問的。我只是想不到,她問得這樣早,問得這樣坦率。“子曰,吐珠於澤,誰能不含。'13'立儲事大,誰也不能不想。妹妹既問了,我便剖明心跡,倒也好。”
史易珠訕訕道:“姐姐為人,當真坦誠。”
我頷首道:“妹妹問得坦然,我自也答得坦然。”
史易珠道:“如今這形勢,封女巡和蘇女巡想必正在發愁。幸而徐嘉芑已然辭官,否則也要留下受苦。”
念及嘉芑,心中閃過一絲柔情:“若論救嘉芑的頭功,自然是妹妹的。”
史易珠道:“是皇后和姐姐都有心救她,不然我這胡亂畫的吉祥鳥,如何能成事。”
我笑道:“天降祥瑞,庇佑良善。這都是天意。”
史易珠道:“若論天意,當真三位公主是可惜了。雖說到頭這一生,逃不過那一日,可三位公主還如此年幼。然而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天下不如意,恆十居七八’'14'。三位公主若長大了,只怕煩惱無盡。”
我不解:“妹妹素來相信事在人為,何故口吐頹喪之語?”
史易珠道:“非是我喪氣。遠的不說,便說嫁到北燕去的昇平長公主吧。我有一次聽昌平公和睿平郡王說,長公主如今很不好。”
當年我手執理國公府的來信,騙開漱玉齋的門,卻並沒有把這一情深意切的信交予長公主。她終於萬念俱灰,嫁與北燕和親。雖然我只是奉命行事,但心內一直隱隱不安。乍聞昇平長公主的訊息,立時坐起身關切道:“長公主殿下如何了?”
史易珠嘆道:“兩國交戰,殿下處境尷尬。聽聞有一次被綁到盛京城樓上,險些被摔下城牆去。總算北燕皇室尚有顧忌,沒有真的將公主摔下去。”我心頭一痛,合目不語。只聽史易珠又道,“長公主殿下即便能回朝,也是去了半條命了。”
我嘆道:“太后若知道了,還不知怎樣傷心。”
史易珠道:“此事睿平郡王和昌平公如何能說與太后知道?都瞞著呢。昔日漢高祖與楚霸王僵持京索之間,高祖笑曰,勿忘‘分一杯羹’'15'。如今這事就在眼前,長公主一個弱女子,孤身在異邦,想必是傷心絕望了。”
想起周貴妃以寶劍喻昇平長公主,想起她嫁入北燕的決絕,我不禁搖頭:“那也未必。”
史易珠也不接話,忽然出起神來,好一會兒方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我不由好奇:“妹妹在想什麼?”
史易珠道:“我知道姐姐和於大人情同姐妹,可是宮裡出來的人都在傳,封女巡和於大人才是最要好的。”
我不解:“那又如何?”
史易珠展顏一笑:“封女巡乃首相之女,傾心結交皇太子的侍讀女官,倒也沒錯。何況她本來便是皇太子的同胞姐姐義陽公主的侍讀,她們本該要好才是。三年前我與姐姐剛剛做上女巡的那日,我親眼看見封女巡在出宮之前去於大人屋裡坐了一會兒,又去尋了姐姐。倒要請問姐姐,她補選女巡這幾年,可常去拜望姐姐,與姐姐說話呢?”
我搖頭道:“並沒有。”
史易珠笑道:“這就對了。我笑她勢利心太重,落子太偏,滿盤皆輸。況且春日裡征馬不足的事情,他們家也有份,如今義陽公主又出事了。若追究起來,有她受的!”
我甚是不解:“她便是定了死罪,於你又有何好處?何必這樣刻薄?”
史易珠不以為然道:“封家素來聖寵優渥,封若水又聲名在外。刻薄的,幸災樂禍的,又何止我一人?她是有幾分小才情,可是太過自負。況且她父親的司政之位,誰不愛呢?”
我笑道:“她父親是她父親,她是她。何必混為一談?”
史易珠笑道:“好一個‘父子兄弟,罪不相及’'16'。可惜她的罪不由姐姐來定。”皇帝若得知四個孩子的噩耗,會怎樣處置眾人?以皇帝對慎嬪、睿平郡王、昇平長公主和昌平公的決絕,恐怕錦素她們一個也活不了。我嘆道:“雖然如此,這些話又何必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