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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部分

“奴婢聽施大人的意思,彷彿此案要不了了之了。”

我轉身,落日霞光染紅了我蒼涼如葭的笑容:“這兩年不了了之的事還少麼?也不多我這一件。”

芳馨道:“查不出元兇,姑娘就不怕麼?”

我笑道:“查出元兇,我就能安心了麼?豈不聞豫讓、聶政之事?”

芳馨一知半解,只憂心不已:“那該如何是好?”

我冷笑道:“既先立言,何懼有徵?箕簸揚糠,帚囊收之。怕他何來!”

晚膳後,我隨手翻著一冊詩集,一面和芳馨、綠萼說笑。待翻到某處,我笑對綠萼道:“你隨我這麼多年,也念了些詩在腹中了,還記得李太白的《俠客行》麼?”

綠萼本在穿珠花,聞言手一鬆,兩顆米粒大的珠子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滾出老遠,在光潔如鏡的金磚上劃出兩道纖細而柔和的流波。綠萼扁扁嘴道:“才遇上那樣的事情,奴婢歇了好幾日才緩過神來。奴婢不記得《俠客行》了,姑娘也不要讀那詩,多忌諱!”說著俯身拾起珍珠。

芳馨笑道:“姑娘就饒了綠萼吧,她如今是益發膽小了。”

綠萼一怔,忽然漲紅了臉,竟有些激動起來:“誰說我膽小了?!我只是慌亂之中絆著了!不然……哪裡輪得到一個不相干的銀杏出風頭!”說到最後,眼中隱有淚光。

我看了芳馨一眼,忙拉了綠萼的手,柔聲安慰道:“別哭了。我都瞧見了,你非但不膽怯,還很勇敢。不過你絆一跤倒是好事,我可不忍心看到你受銀杏那樣的罪。”

綠萼拭了淚道:“姑娘果真不怪我麼?”

我拉了她坐在我身邊,微微一笑道:“你捨身救我,難道我看不出麼?”

綠萼道:“姑娘不忍心奴婢受傷,難道姑娘自己就不怕麼?”

憶起那一線向我胸口直貫而下的銀光,我至今後怕:“我很怕。不過她要殺的是我,我不希望你代我受傷、代我死。”

綠萼忙用帕子掩住我的唇,認真道:“姑娘別說那個字,奴婢怕得很。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姑娘一定長命百歲。”

我笑道:“既然是長命百歲,還忌諱一闋《俠客行》麼?”

綠萼破涕為笑,緩緩吟道:“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深藏身與名……後面,奴婢不記得了。”

忽聽有人在外面拍了拍手,嬌聲道:“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煊赫大梁城。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芳馨忙掀起了厚重的布簾,卻見華陽公主揹著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我和綠萼連忙下榻行禮。華陽笑道:“玉機姐姐快起來。”我見她只帶了一個心腹小宮女,不覺詫異道:“殿下光降,微臣未及迎接,甚是失禮。殿下沒有帶嬤嬤來麼?”

華陽指著她身邊十來歲的小宮女道:“孤帶了小玲子來。”

我頓時醒悟:“殿下定又是悄悄溜出來的。”說罷看一眼芳馨,芳馨躬身退了出去。

綠萼請華陽自往榻上坐了。華陽笑道:“永和宮裡亂成一團,誰耐煩聽兩個娃娃哭?”

我微笑道:“殿下這樣出來,昱妃娘娘該著急了。”

華陽哼了一聲道:“她又不是孤的母后,由她去急好了。她若不耐煩,孤還不想在永和宮住下去呢。”說罷拾起榻上的書,笑道,“是《李太白集》,孤最喜歡他的詩了,尤其是《俠客行》。任俠尚性,義氣為先,千金一諾,山嶽為輕。”

我親自奉了茶,笑道:“殿下記得很清楚呢。”

華陽笑道:“玉機姐姐最喜歡哪一首?”

我淡淡一笑道:“《白頭吟》。”'113'

華陽皺眉道:“玉機姐姐怎麼喜歡閨怨詩?”

我笑問:“殿下還記得《白頭吟》麼?”華陽搖了搖頭。我曼聲道:“‘東流不作西歸水,落花辭條羞故林。’玉機最喜歡這一句,最有風骨。”

華陽道:“再有風骨也是閨怨,孤不喜歡。孤長大了,也要出宮去當個俠客,絕不要困在宮裡怨這怨那的。”

我頓時失笑。華陽尚且年少,怎懂得卓文君“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的毅然決然?我也不欲多說,只問道:“殿下怎麼想起到漱玉齋來?”

華陽笑道:“玉機姐姐不通。孤不來漱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