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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老人曰:“爾已深入蠻邦,萬山錯雜,不由此去,惟有展翅高飛。”言罷欲行,三緘牽衣求宿於其室。老人曰:“寒家乃小小石穴,安能容爾?”三緘曰:“即居穴外,吾亦願之。”老人曰:“天將晚矣,爾毋煩瑣,累我難行。”三緘釋手,暗尾其後,老人若為未見,轉過峭壁,倏忽不知所往。

三緘於此欲進不可,欲退不能,正躊躇間,忽見前面燈光遙射。三緘暗思:“此必老人所居石穴,然林深山聳,途黑如漆,何能前進?”以手拭地,得一樹幹,喜無枝葉,執於手內,能試行路高下,直向前趨。行甫數武,樹幹墜地,遍拭俱無。

三緘無可如何,匍匐蛇行,歷盡難辛,始到燈光之處。近而細視,乃一招提,殿內燈光燦爛,如同白晝。仰觀臺上坐一老道,雙眸緊閉,似悟道然。三緘入跪於臺下,哀祈度脫。跪已久矣,老道始開眸,詢曰:“下跪何人,所求何事?”三緘曰:“弟子俗號三緘,特求道長指引入道之方耳。”老道曰:“爾乃功名中人,求爾功名足矣,何問乎道?”三緘曰:“弟子已知功名富貴皆屬空花,一切世情淡如白水,祈道長垂憫,渡吾出茲苦海,自此永不以塵心在抱矣。”老道曰:“爾果真衷求,道乎?”三緘曰:“然。”老道曰:“如是且入後廂,役任汲水,如弗懈乃職,塵心不動,再為示指。”三緘於萬死一生之際,得此提攜,遂樂任汲水之勞,以求安身於此。

且說鄔、杜二公自南關歸都,緩運徵車,曉行夜宿,將近半載,已到都中,歸得家庭,父子妻兒悲喜交集,僚友往來看顧,各辦筵席為之洗塵,或問遼陽風俗若何,或問歷此路途幾許,言到入關苦況,無不駭然。整整盤桓一月有餘,酬酢始畢。

一日,杜公府中獨坐,猛然思及三緘所囑:“吾已歸都享此安閒,諒彼身在秦嶺,雲影望斷,度日如年矣。趁今閒暇,去晤梁某,看作何若,且為彼父母通一訊息,免使蓮蓬白髮朝日倚閭盼望,淚盈襟帶焉。”遂駕巾車,訪及梁公子府門。傳帖入內,公子見帖,不知杜公過舍胡為,諒當日與父同寅,罪滿歸都,來此一晤,然吾尚未拜謁,彼竟車駕先來,面顏大有不便矣,即整衣冠,接於滴水簷前。杜公入府行禮畢,公子曰:“年伯遠道言旋,侄已決定明日踵府問候,為公洗塵,不料年伯先臨,侄殊抱愧。”杜公曰:“賢侄身當大任,得暇日少,吾亦知之。吾今日踵府者,一則與老夫人請安,二則賀公子再升官品,三則為三緘之事而來也。”公子聞“三緘”二字,驚詢杜公曰:“三緘而今在於何地?”杜公曰:“爾可請出彼之父母,吾一一告之。”公子忙入內室,請三緘父母出。杜公見而拜曰:“爾子三

緘充配遼陽地界,甫脫役難,又被弓雖。暴毆死,銀錢盡失。幸而神天默佑,得以復生,然囊底空空,衣不蔽體,未抵秦嶺,疾生意外,束手待斃於泥塗。吾偶遇之,扶歸山亭,將疾養好,俟至異日罪滿同歸。不意鄔公府中與吾調停,吾竟宥罪先返。

臨行之際,所餘蕎粉並及羊氈,吾與鄔公一概相予。三緘牽衣在道,依依不捨,囑咐吾歸務到梁某家告及父母,兼求梁公子急與周旋,使彼宥罪早歸,得以侍奉高年,感恩不淺。“三緘父母聞之大哭,向杜公拜曰:”承活兒命之德,又予衣食之恩,倘得蠢子歸來,定當銜環以報。“言罷,雙老跪於梁公子前,祈籌宥罪之策。公子與杜公見此情形,各皆灑淚而扶之起曰:”封翁封母,不必悲泣,吾等自然急為調停,如宥罪文下,著一老實家僕,迎郎君早早返旆,以慰封翁封母之心。“二老聞言,又復下拜大哭而入。

梁公子遂設筵席,與杜公洗塵。飲至數巡,低聲向杜公曰:“侄詢年伯罪尚未滿,如何赦之?”杜公曰:“求之當道,自易易耳。”公子曰:“餘宰輔可以託乎?”杜公曰:“吾聞三緘罪款出自上衣,宰輔與之可相得否?”公子曰:“才結姻好,甚相契焉。”杜公曰:“如是爾求宰輔親到上衣府中,與彼說明,其事更妥。”公子曰:“亦仗年伯暗裡襄助。”杜公曰:“得罪之人,不便常會官宰,此事全賴公子速速作好。須知雲山萬里,遠客望而生傷也。”公子額之。飲罷酒餚,杜公辭去。

公子送出府外,剛轉身來,二老又跪於其前,祈急籌量,以宥子罪。公子不忍,遂入宰輔衙內,與宰輔言之。宰輔曰:“三緘罪加上衣,必與商而後可。”公子曰:“急祈姑丈去乞此情,如能宥也,三緘之幸;如不能宥,又看姑丈如何設法焉。”宰輔曰:“爾暫候此,待吾即去試與之言。”去不逾時,宰輔歸語公子曰:“可賀,可賀,上衣已允矣。”公子喜,即請宰輔行文。宰輔命一書吏將文書好,公子攜歸,交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