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與嚴冬是盟友,盟友來訪,自然要趕緊接待。
於是他只能對眼前的訪客失禮。
“不好意思,我有個朋友來了,麻煩您在這裡等我一會兒。”石諾歉意道。
訪客坐在沙發上,聽他這麼說,笑著搖搖頭,道:“沒有關係,請您先去處理要事。”
他的發音很不標準,每句話都有嚴重的吞字現象,石諾卻聽懂了。
他點頭感謝理解,起身走到門邊,剛要拉開門,身後的訪客忽然叫住了他。
“石先生,”那人站起身,努力用不標準的中文表達自己的意思,“那個人是……嚴冬先生嗎?”
石諾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頭,道:“是。”
那人笑了笑,道:“嚴冬先生是個非常誠實的合作伙伴,在我們那裡信譽很好。我曾在越南見過他一面,不過他一定不認識我了。”
石諾順水推舟:“那是否需要我為您引見?”
對方搖搖頭,笑道:“多謝您的好意,但時機不到,再等等吧。”
說完,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石諾知道他是個脾氣十足古怪的人,也從善如流地微微頷首,轉身出門。
正廳,嚴冬正坐在充滿地中海風格的米白色布藝沙發上抽菸。
石諾幾步走了過去,表情誇張聲音激動:“真是稀客,冬哥竟會屈尊到我家裡來。”
嚴冬根本不接他的話茬。
他慢條斯理地吞吐過幾輪眼圈,探身將菸蒂熄滅在水晶菸灰缸中,抬起頭,淡淡地掃了石諾一眼。
這一眼,把石諾看笑了。
“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石諾道,“冬子,有什麼事,你說吧。”
“行,石諾,那我開門見山。”嚴冬起身,直視石諾的雙眼,“那天,讓人把老九和兄弟們堵在倉庫裡大開殺戒的,究竟是誰?”
石諾一驚:“你為什麼忽然問這個?”
他心中不是早就認定是程子青乾的了嗎,為何忽然舊事重提?
誰在他面前說了什麼?
石諾眼底的驚慌一點不落地進了嚴冬目中,讓他更加確定自己是問對人了。
“因為我想知道真相。”嚴冬道。
“你憑什麼認為我知道這件事的真相?”石諾冷笑,“況且,我說你就信?”
“所以我只要求你誠實回答我兩個問題。”嚴冬扯動嘴角,眼中卻全無笑意,“這不難吧?”
此話一出,石諾也不必遮遮掩掩,況且一味拒絕只能引來更大的懷疑。
他的計劃需要嚴冬的鼎力相助,失去這個盟友對他而言百害無一利,況且只是兩個問題而已,應該無妨。
他沉了沉心,索性道:“好,只有兩個。”
嚴冬點點頭,問出第一個問題:“這件事你沒有插手,對不對?”
石諾一愣。
下一秒,他便想明白其中關節。
怪不得嚴冬會忽然來問自己這件事的真相,原來是有人在他面前搬動是非,竟然誣陷到了自己頭上。
而嚴冬這麼問,已經表明了他並不相信自己會害他。
石諾目光堅定地答道:“是。”
不出所料。
嚴冬心中有數,繼續問道:“你不肯告訴我真相,是為了保護什麼人嗎?”
如果說剛剛的問題只是軟綿綿的輕撫的話,這個問題就是刺骨鋼針了。
一時間,石諾甚至不知如何回答。
能對老九下手的,除了他以外,就只剩下程子青與葉香山兩人。他與程子青素來不睦,是絕不可能去保護他的,那他要保護的人就只剩下了葉香山。
這也正是為何石諾明知嚴冬誤會,卻仍舊裝聾作啞。
若是程子青下手,嚴冬捉到他,把他揉圓搓扁,卻不會真的傷他一分一毫,而葉香山則不同。
他之前多次利用陷害嚴冬,之後又動了他的兄弟,新仇舊賬加起來,足夠嚴冬不擇手段將他綁來給兄弟解恨。
都是混黑道的,他護得了葉香山一時,護不了他一世,只要嚴冬想報復,那他是攔不住的。
可紙終究包不住火,他一時大意,竟然導致了這麼嚴重的錯誤。
“這個問題這麼難以回答?”嚴冬譏諷道。
“不難回答,我的答案是,你說對了。”石諾聳聳肩,他可以對嚴冬說謊,但最終選擇了告知實情,“嚴冬,知道真相的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