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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酸甜參半。

嚴冬咬咬牙,苦澀低喃:“這次我數罪併罰,只怕負荊請罪都不行了。”

說到底,他與子青之間是筆爛帳。

八年前,他為一己私利強暴子青,間接毀掉他的一生。八年後,子青設計他回國,算計他的感情家業,若不是之後自己為老九出頭,只怕自己這半生積累已經都姓了程。

誰欠誰多,誰欠誰少,早就不重要了。

那什麼才重要呢?

他要好好想一想,也許想明白了,他就有勇氣站到他的面前,把過往的事好好同他聊一聊。

石諾見他微微失神,道:“這件事我雖然沒有參與,卻是知情的。嚴冬,你大可怪我沒有阻攔,將我一起恨上。”

“只是叫我不要動他?”嚴冬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連一句話都不願多說,轉身走出門去。

直到他離去許久,石諾才緩緩回過神來。

直覺告訴他,也許他並沒有做錯,但心中卻總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彷彿蟲子般正啃噬他的心房。

他煩躁地踢了一下沙發,目光掠過牆壁的剎那,卻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牆上掛著一幅草書書法,無須仔細辨認,也能看得出是出自香山的手筆。

“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猶記得當年自己剛買下這套別墅,對他提起時他正在練字,聞言,隨意鋪了張紙就在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了上面的話,以賀他喬遷之喜。

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

算了,石諾苦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要為難你,我替你擋下又如何。

反正,我早已決定做一隻能夠扶搖九萬里的鵬鳥。

…………

46 自己捉出蟲子了,剛剛的申請刪帖了,所以重發。

繼續歡迎捉蟲子……唉,疲勞作業要不得啊

市立醫院後有一片家屬區。

因為處於市中心,地價昂貴,這裡沒人買得起,自然也沒人來拆。故而家屬區的樓齡普遍在二十年以上,外觀破舊,內裡也腐朽不堪。曾有人家想翻新房子,叫了工程造價人員過來一看,發現連個盼盼防盜門都裝不上。

房子太舊了,禁不起折騰。

程子青的父親和母親結婚的地方就是在這裡。

程子青的母親是人民醫院的內科護士,照顧胃病住院的程混混時日久生情,不顧家人反對,毅然決然嫁了。當時醫院福利好,結婚就提供單人宿舍,倆人領了證,直接去市場買來拉花喜字,又從樓下小賣部打上來半斤散裝白酒,晚上面對面喝了個大醉,歡歡喜喜算完成了儀式。

那些拉花喜字直到現在還掛在房間裡,即便已經褪色,仍舊透出舊時喜慶的味道。

程子青的父親去世前就把這小小一間房子買了下來,產權證寫的是程子青的名字,悄悄夾在他課本之間。他大約早就知道自己會一去不回,卻不敢向妻子透露一個字,只能默默為他們母子的後半生安排好一切。

程子青站在窗前,仔細用膠帶將半掉的喜字重新貼好,對著那被歲月篩洗過多次的痕跡微微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這是他最後一個容身之所。

他近來早睡早起,作息規律,又在附近的社群衛生站找到工作,衣食無虞。日子過得像流水般波瀾不驚,卻每每讓他覺得內心茫然無措。

他本就是為了逃避而躲到這裡來的,可真的躲開塵事,卻一天比一天更加迷茫。

葉香山騙他傷他,他可以控訴可以傷心,可以跟他賭氣不相往來,但對於嚴冬,他束手無策。

他應該恨他恨到了極點。

那個人的一時衝動毀了自己辛苦奮鬥了二十年的一切,讓自己重新回到泥濘的深淵。

可那一日,當他知道他命在旦夕的時候,卻只想不顧一切地趕到他身邊。

為什麼?

子青閉上眼睛,回想那一日的尖銳槍聲。

為什麼那一刻,自己如此害怕中槍的人會是他?

他步步為營,設下陷阱,一點點引導嚴冬跌入他挖下的深淵中,難道不就是為了叫他一無所有,卑微慘死嗎?

可為什麼在那一剎那,他只要想想世上再也沒有嚴冬這樣一個人,就會痛得彷彿心臟都炸開了一般?

他驟然睜開眼。

一定有什麼地方脫出了控制,讓他的心走到了一條未知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