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決,拿不定主意是相信希科的話呢,還是不相信。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我們敢說,他拿定主意不相信了。
“您這就明白了”希科繼續往下說,只當完全不知道司庫兄弟腦子裡在轉的什麼念頭,“您這就明白了,在這種情況下,有個教會里的人陪我去是非常適宜的。可是,雅克已經去了很久,這會兒他準是耽擱住了。再說,我也得到外面去等他,譬如說,在福班聖十字教堂?”
“我想這樣更好些,”博羅梅說。
“能不能勞您駕,等他一回來就通知他一聲?”
“好的。”
“您會叫他來找我的?”
“我不會忘記的。”
“謝謝啦,親愛的博羅梅兄弟,認識您真叫我高興。”
兩人躬身作別:希科從小樓梯下去;博羅梅兄弟關門上栓。
“好呀,好呀,”希科說。“看來,不讓我瞧見那位夫人還真是事關重大呢;那麼,我非見見她不可。”
為了實現這個想法,希科有意大搖大擺地離開雅各賓隱修院,還跟守門的兄弟聊了一會幾天,然後在大路中央向福班聖十字教堂走去。
不過一到福班聖十字教堂,他就消失在一個農莊的牆角後面了;在那兒他覺得,哪怕院長的密探有博羅梅那樣的鷹眼,他也能夠瞞過他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就貼著牆腳,在一條溝渠裡沿著一排彎彎曲曲的樹籬往前走,沒有被任何人發覺地來到一排榆樹樹籬跟前,樹籬後面正是隱修院。
對他說來,這是一個再理想不過的觀察點。到了那兒,他坐了下來,或者不如說躺了下來,等著雅克兄弟回修院和那位夫人出修院。
二十五 埋 伏
希科,我們知道,不是個遲遲不能作出決定的人。
他作出的決定是埋伏下來,而且要讓自己儘可能地方便行事。
他在枝葉茂密的樹籬中間扒開一個窗洞,這樣一來,來來往往的讓他感到興趣的人就全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大路上空蕩蕩的。
希科盡目力所及朝遠方望去,卻看不見一個騎馬的人,也看不見一個閒著沒事看熱鬧的市民或農民。
前一天的人群隨著把他們聚攏來的那個場面一同消失了。
因此,希科什麼人也沒有看見,除了一個衣衫寒磣的男人,這個人正橫穿過大路,一邊拿著一根削尖的長木棒在丈量法蘭西國王陛下的路面。
希科正發愁沒事可幹。
看到這個人他覺得挺高興,他的觀察可以有個目標了。
這個人在量什麼?為什麼要量?這就是羅貝爾·布里凱師傅冥思苦想了一兩分鐘的的問題。
他決定繼續觀察下去。
不幸的是,這人量到盡頭,正要抬頭的當口,一個更重要的發現吸引了希科的全部注意力,他不由得向另一個方向抬起眼來。
戈朗弗洛的陽臺的長窗,兩個窗扇同時開啟了,出現了莫德斯特長老那圓滾滾的胖身軀,這位長老正睜大雙眼,帶著節日的笑容,極其殷勤地把一位幾乎全身都裹在一件毛皮襯裡的天鵝絨鬥蓬中的夫人領到陽臺上。?
“啊!啊!”希科暗自說,“這就是那位女懺悔者。從舉止看很年輕;再看看臉蛋吧:就這樣,好,稍微再朝這邊轉過來一點;好極了!真奇怪。我瞧見的每張臉怎麼都覺得有些面熟。這真是個討厭的怪毛病!好呀,這會兒看到的是隨從了。啊!啊!要說他,我可不會弄錯,他是梅納維爾。對,對,翹起的小鬍子,鑲貝殼的長劍,就是他;不過讓我想想:既然我不會把梅納維爾認錯,媽的!為什麼我會把德·蒙龐西埃夫人認錯呢?這位夫人,對!見鬼!她就是公爵夫人。”
希科,我們可以相信,打這一刻起不再去理那個量地皮的男人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兩個有名的人物。
過了一秒鐘,他瞧見他們身後閃出博羅梅的臉,梅納維爾向他問了好幾句話。
“這就對啦,”他說,“一個沒缺;好極了!搞你們的陰謀吧,現在時興這個;不過,真是見鬼!公爵夫人怎麼會想到住到莫德斯特長老這兒來呢?貝爾一埃斯巴已經有幢房子,離這兒不過一百米步路。”
這時,希科的注意力又被一件新出現的事吸引住了。
當公爵夫人跟戈朗弗洛說話,或者不如說她引戈朗弗洛說話的時候,德·梅納維爾先生向外面什麼人做了個手勢。
可是除了那個量地皮的人以外,希科看不見任何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