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牆,壁爐的火。她那時是有人性的嗎?
她低下頭,帽沿把整張臉遮住了。不可思議地問:“你要去哪裡呢?”“一間小房子,在紐奧良老法國城區的杜曼街——”我嚴謹而冷冷地回話:“不過,在他平安長眠之後,我的計劃是什麼,則還沒打算。”“你真要這麼做。”她說道。
“我已經訂好緊接亞歷山大港後的下一條船——”我說:“我將去那不勒斯,轉往巴塞隆納;然後從里斯本航向新大陸。”她的臉似乎變窄,稜角更加分明;她的 微微抖索,但是一言不發。我看到她星眸盈淚,感到她情緒激動已傳到我身上。我轉移視線,讓自己在桌上忙碌著,然後又緊緊握住雙手,免得手發抖起來。我想著,尼克雙手復原 跳進火裡,實是不幸中的大幸,否則,我只好先回巴黎索取他的手, 能蹋上新的路程。
“可是你不能去他那裡呀!”她低低說著。
他?哦!我的父親!
“那又如何呢?我反正是得去的。”我回答說。
她輕輕搖頭,走近書桌,腳步比之阿曼德之輕靈更有過之。
“我們的同類,曾有誰這麼橫跨大西洋嗎?”她屏息問著。
“我不知道有沒有。在羅馬時,他們都說沒有。”“也許橫越大西洋是辦不到的。”“辦得到,你知道可以的。”我們就曾經在棺木包上軟木塞,航過海了。倒是想巨船如海怪,令我頗為忐忑。
她走得更近——低頭看我,臉上再也難掩悲傷之色。她可真是勾魂攝魄,為什麼我不曾讓她穿上華麗舞會之裝,戴上綴飾羽毛或珍珠的精緻帽子?
“你知道在哪裡可以聯絡上我。”我說道,苦澀的語調並無說服力。“知道倫敦和羅馬銀行的地址,這些銀行都古老一如吸血鬼的不死,它們一逕會在的。這些你都很清楚,你總是很清楚……”“別說了——”她屏息說:“別跟我說這些。”多麼滑稽,多麼裝模作樣!這是她最討厭的談話方式,這樣的談話是她絕對說不出口的。縱然在天馬行空的想像中,我也從不預期事態會演變如此,她竟泫然落淚,我竟冷言冷語。我以為當她說她要走了時,我會號啕大哭,我會撲倒在她腳下哀哀懇求!
我們彼此對望良久,她的美目通紅,她的櫻 哆嗦。
我再也把持不住了。
站起身迎向她,我抱住了她細小的肢體,不管她怎麼掙脫,我決心不讓她離開我懷裡。然而她沒有掙脫,我們相擁著雙雙無聲的飲泣。不過她並沒有讓步,她也沒因為我的擁抱而心軟下來。
她身子退後,雙手撫摸我的頭髮,小嘴在我的 上輕輕一吻,然後輕俏輕靈無聲無息的走開。
“好吧,就這樣,親愛的。”她說。
我搖搖頭。一大堆的話全都沒說,她不善於講應酬話,她一向不會。
緩慢的,慵懶的,優雅的,她走到通往花園的門前,仰望夜晚的天空,然後回頭看我。
“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些事。”她終於開了口。
這位年輕大膽的法國粉郎君,行動優雅飄忽不輸阿拉伯人,她穿越上百城市,唯有野貓 能安全飛竄!她要我答應什麼?
“當然沒問題。”我回答著,只是精神困頓愴痛,已不想再多說話。屋內顏色漸褪,夜晚即不熱也不冷。我願她就此離開,然而真到喚不回她的分手時刻,我一定又會驚慌失措。
“答應我,你絕不會自己設法了斷——”她說:“在沒有再見到我,沒有再於我相聚之前,你絕不能輕易一走了之。”猛然間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半響 回答說:“我絕不會輕易自尋了斷。”我的語氣不無責備之意:“你已有了我的承諾,對我,這並不難。那麼你呢?你是不是也可以給我某些承諾?你要告訴我行蹤何處;哪裡可以於你聯絡;你不可以說消失就消失,好像你只是我的想像——”話頓住了。聲音裡含有緊急迫切之意,我快歇斯底里了。我不能想像她會寫信、寄信,或做任何凡人習慣做的事。我們之間無自然聯絡,從來也沒有。
“我希望你對自己的評估是正確的。”她說道。
“我已不相信什麼事了,母親——”我說道:“你很久以前曾跟阿曼德提過,你相信將能在大叢林裡找到答案;相信星星最後一定會洩露真相。不過我什麼也不相信了。正因此,我絕不像你心目中所想的那麼脆弱。”“那為什麼我會為你擔驚受怕?”她問道。她的聲音低微幾近喘息,我覺得自己必須看她的嘴 , 能真正瞭解她在說什麼。
“我的孤單寂寞,我被阻絕在人生以外的怨恨,我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