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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部分

的密信不是在他手上麼?不信可去核對筆跡。”密信與密詔都是劉鉅用左手寫成,可惜密信燒掉了,否則核對起來,倒真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信王還想讓我親手寫幾個字,我便說,我是皇太后,密詔是我寫的,是我命人帶去江陵的,你來問我我不惱,讓我對質卻是不能——”說罷一字一字傲然道,“唯死而已。”

“逆臣賊子高暘,欺天罔地,竊國弒君,專弄威柄,實謀篡立。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竭東海之水,濯惡不盡。未亡人苟延餘息,嬰此酷難,撫膺感泣,捫心欲絕。今代天子詔告天下,敕蜀、荊、江南、福建、嶺南諸道,興義師伐賊,剿滅兇醜,扶翼天子。旨到之日,速奉無違!”

芸兒輕聲唸了一遍我親手擬定的“皇太后密詔”。話音剛落,但覺風雲突變,陰沉欲雪。芸兒望一望天色,微微一笑道:“這封詔書,我出京之前便已讀過千百次了。那一日,我又當著信王的面唸了一遍,信王甚是惱怒,將朏兒從我身邊搶了去。”說著微微冷笑,毫無驚懼與後怕,“我諒他也不敢傷了朏兒,軍中都是男人,根本不耐煩照顧孩子。果然不過幾日,他還是將朏兒送了回來,還要向我請罪。”

說起來輕描淡寫,但我知道,高暘雖不會在軍中公然謀害天子,但身為母親,與幼子分開,必定度日如年。芸兒一直在高暘的監視與掌控之中,卻從未屈服過。我甚是敬佩:“太后英明。”

芸兒笑道:“我又一口咬死,是章華宮的宮女將詔書傳遞出宮的,信王還不信。我便說,就是值房裡的那兩個婆子,貪了我的銀子,聽我的吩咐將密詔傳遞出宮,託了宇文君山的家人齎往江陵。果然我回京後便發現章華宮的侍衛和宮人全部換掉了。這會兒屈打成招了,也說不定。”

當日從正殿出來,值房中的兩個老宮女畏懼我的“威勢”,自作聰明竟沒有搜我的身。此事若說收了皇太后的銀子,傳遞一件東西出去,倒也不無可能。而宇文君山一家二十四口,已在信王去洛陽之前全部處斬,這其中的真偽曲折,只怕是再也問不出來了。

芸兒越說越是輕蔑:“其實他信不信,有什麼打緊。我說詔書是真的,偽詔也是真的。他若行得正,只管告訴天下人,皇太后叛國,與反賊勾連。即刻廢殺我也無怨。”說著深深一嘆,“可惜啊,謀算雖好,我手中卻沒有信王這樣的謀臣與干將。”

芸兒承認親手擬詔,命江南起兵,便是公然與高暘為敵,再追究是誰將密詔送去江南,已不是那麼急迫。芸兒說得合情合理,又能背誦密詔,高暘或有幾分相信,這才盤查自己安放在章華宮的宮人與侍衛。所以高暘去洛陽後,此事一直擱置,似是不了了之。

我嘆道:“一敗塗地,不亦宜乎?

芸兒含淚,低低道:“事到如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說著目光灼灼,語氣沉緩,“姐姐的囑咐我一句也沒有忘記,再見時彼此安好,已是心滿意足。”

我對芸兒的“囑託”,便是那封詔書,是我上一回進宮時,趁著從芸兒手中接過高朏的功夫,悄悄塞入芸兒掌心之中。劉鉅所書之“偽詔”,雖出自我手,實是皇太后“親授”。章華宮看管嚴密,無法帶出任何信物,所以我借柔桑小產之事去景靈宮,從柔桑處獲得一件御用之物。

只聽芸兒又道:“我能為先帝、為朏兒做的,也只有這些而已。可恨我沒有家世,沒有兄弟子侄為我爭天下。事到如今,也只有玉機姐姐還一直念著我。姐姐的恩情我永遠記在心上,只望姐姐也不要忘了我當日的請託才好。”

我肅容道:“皇太后所命,微臣不敢一日或忘。”

出了章華宮,見天色還早,便去濟寧宮看望玉樞。自沈太妃薨逝,已有數月不見玉樞。若今日再不去,只怕她又要傷心。然而還未跨進濟寧宮的門,便聽見裡面吵吵嚷嚷。守門的小內官正要進去稟報,我伸手止住,立在牆下傾聽。

只聽一個年長的女人道:“二位娘娘說,內阜院少發了炭火,這罪奴婢是不敢領的。這也問不著奴婢,二位娘娘只管問商總管去!”

只聽慧太妃的聲音道:“濟寧宮的事,向來是陳姑姑理會的,本宮不問你,卻問誰去?”

陳姑姑冷笑道:“聽聞娘娘也是掌管過內阜院的,怎不知內阜院的規矩?什麼位分,多少份例,都是祖宗定好的。然而祖宗的規矩再大,也沒有上頭大。如今上頭一聲令下,裁剪了兩位娘娘的炭例,別說奴婢,便是商總管也無可奈何。”

一番話噎得慧太妃無言可答。只聽淳太妃賠笑道:“天氣冷了,沒有炭如何過冬?還要求姑姑替我們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