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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了過去。

站在二樓眺望的頻伽嘴角漸漸僵硬,轉過身走進房間。裡面,面色冷凝的御醫們圍坐一圈,沉默不語。

頻伽坐在上座,犀利的目光環視一週。但見所有的人莫不是蹙眉沉思,他的心也不由得低沉下來。

天空中原本明媚的秋日陽光躲進了漸漸凝重的雲層,陰霾,侵襲了整個天空。

“咳咳。”第一次給千尋把脈的那個白鬍子御醫咳嗽了一聲,撫須說道,“這第二次請脈,證實了下官的猜測。王子殿下,景小姐的這次發熱並非受了風寒。她的脈象浮滑卻如細弦,虛虛實實、沉遲緩結,尤甚澀革。像是陰氣太盛,可稍頃則陽氣襲來。看似兇險,卻又總是化險為夷。下官或真是孤陋寡聞了,此等怪異的脈象當真是從未遇到過!下官思忖良久,卻仍是苦無醫治之法。下官無能,請王子降罪!”御醫言畢,伏身跪在頻伽的面前。除了無能為力的誠惶誠恐,一股無法為病人醫治的失落感表露無遺。

作為醫生,竟然連病人的了什麼病都看不出來,更遑論開藥方醫治了。這種沮喪的無力感,當真是隻有醫生才能體會得到。

頻伽靜默許久,緊接著看向其他御醫。他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的御醫紛紛跪倒在地,垂頭順目。他們,也跟白鬍子御醫一樣,無能為力。忽然之間,一股叫做害怕的情緒籠上他的周身。二十六年了,在他二十六歲的生命力,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害怕。

“能給我一些更好的建議嗎?例如,你們治不好,誰能治得好?嗯?”頻伽手握茶杯的手緊緊地攥著,突然間,茶杯承受不了巨大的力量,分崩離碎,片片跌落在木質的地板上。他手中殘留的碎片劃破了掌心,殷紅的鮮血流淌下來。

“王子,您的手流血了。”白鬍子御醫急忙抓住他的手,喊道,“快把我的藥箱拿過來!”

呆愣在地的御醫們慌亂一片,紛紛站起身一陣亂竄。混亂中,也顧不得藥箱是誰的了,慌手慌腳地送來一堆。

“都給我滾!”頻伽大喝一聲,御醫們頓時嚇得跪拜回去。眼前,各式的藥箱亂七八糟地滾落一地。裡面的銀針、丹藥以及各種醫用品散落一地,紛亂不堪。

頻伽不顧自己手掌的傷痛,一把攥住白鬍子御醫,“告訴我,還有沒有其他的人能治千尋?還有沒有別的方法?嗯?”

“小姐這病,忽陰忽陽,忽寒忽熱,忽沉忽浮,忽實忽虛。依下官看,不宜多吃補藥,也不宜過於休養。就讓她保持現在的生活習慣,順其自然便好。當然,坊間常常會有民間的大夫,他們見過的疑難雜症多過我們,或許會有辦法也說不定!”

“按照你的說法,她這樣子還能撐多久?”頻伽咬牙問道。

“實不相瞞,三兩年的光景。”

三兩年的光景?頻伽雙手緊握,被劃破掌心的右手指縫間,不停地滴落著血珠。他黯然垂下眼瞼,無力地擺了擺手,“你們都走吧。”“是。”眾御醫紛紛長呼一口氣,各自拾起自己的藥箱退了出去。

“等一下。”頻家忽然又喚道,“還是開一劑保養身子的藥吧,你們身為御醫,連這個都不會嗎?”

“這……好吧。”白鬍子御醫停下腳步,坐在桌前抄了一服藥方。

“多謝了。”

終於,房間裡空無一人,靜得可以讓頻伽聽到自己忽快忽慢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他緩緩睜開眼睛,焦距漸漸匯聚在白鬍子御醫所寫的藥方上:紫蘇、薄荷各一錢,菊花、桑葉各半錢,香薰、桂芝、防風、白芷、牛蒡子少許,每晚睡前一個時辰服用。

“來人!”頻家突然大喝道。

“是!”

“到集賢院把所有能找到的醫書都給我送過來!快!”

“是。”

“等一下,”頻家想起了什麼,冷道,“不要送到這裡,送到大同殿!”

“是。”

他緊緊攥著那張藥方,痛苦地低喃著:“你不會有事!不會的!”他不願在花萼相輝樓翻看那些醫書。千尋很敏感,如果讓她發覺了,一定會找機會離開他的。如果未來是沒有希望的,她寧肯不要。此刻,她剛剛燃起對生活的渴望,怎麼能立刻澆滅她的全部熱情呢?怎麼能?

掌心的血液滿滿地浸到了淺黃色的紙箋上,暈染開去。

拜占庭。

今天的拜占庭真是可以開染坊了。對了,它衰敗以前原就是個胭脂鋪子。看來註定是要跟顏色糾纏不清了。

一張長方形巨大桌子上,堆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