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花萼相輝樓。
“不,我不要!”
“你聽話!啊?”
“不要嘛!我的發熱早就好了,你看,不燒了呀!為什麼還要讓御醫來把脈?我不要!”
樓下忙忙碌碌的宮女太監們不費力氣,就可以在大清早聽到樓上情侶的對話。一個可愛任性,一個包容寵溺。聆聽這樣的鬥嘴,呵呵,倒也是人家一大樂事。
“不行!我一定要確保你完全好了,否則不會安心。”
“我已經完全好了呀!我確定!”
“你的確定沒有用!我一定要聽到御醫親口告訴我。”
“不行!我沒空,我要去找黛螺他們,我要去拜占庭畫畫。”
“你可以去,但是必須等到御醫把過脈以後再去。”
“什麼呀!我不……唔……別這樣,別……”千尋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消失不見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傳來了頻伽饜足的聲音:“抗議無效!”
樓下的聆聽者聽到此,臉上紛紛露出了快樂的神情。一時間,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瀰漫在整個花萼相輝樓裡,久久消散不去。
終於,在拗不過頻伽的情況下,千尋老大不願意地躺在床榻上,接受著一個又一個上前診脈的御醫謹慎的檢查。
有必要叫來這麼多御醫嗎?太誇張了吧?千尋無聊地望著窗外,心裡倒是泛起重重的幸福感。這感覺像是春蠶吐絲,把她的心層層疊疊地包裹起來。
原來,被人視若珍寶的感覺是這樣的。
原來,幸福的感覺是這樣的。
頻伽見千尋無聊,吹了吹口哨。不一會兒,花叢中卿卿我我的月兒和星兒便飛了過來,在窗欞上熱熱鬧鬧地嘰喳著,摩挲著千尋伸來的手掌。
重重如蟬翼般透明的紗帳中,沉睡的唐玄宗忽然不安穩地翻了個身。他的手伸向空中,像是要抓到什麼東西似的,揮舞著、找尋著。
“姑母!姑母!隆基在這兒!隆基在這兒!”他囈語著,吐露了以為早已遺忘的、遠久的心事。
高力士撩起紗帳,來到龍榻前,“陛下,陛下,您又做噩夢了吧?”“力士,是你……”唐玄宗緩緩睜開雙眼,裡面的混沌一片漸漸有了焦點,匯聚在高力士的臉上,“力士,朕又夢到她了,又夢到她了。”
“力士知道,這沒什麼。陛下一定是昨晚見到千尋小姐才又想起她的。”高力士跪在床邊,伸出手輕撫著他的脊背。
唐玄宗猛地抓住高力士得手,神情激盪,追問道:“你也認為她跟姑母很像對不對?對不對?”
高力士的眼眸一陣微縮,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
唐玄宗的神色漸漸平靜,瞧著空蕩的大殿呆愣著說道:“不能讓頻伽帶她走。不能。”言畢,他閉上雙眼,又緩緩躺了回去。
寢宮裡,又是一片靜默。來往的宮娥太監輕手輕腳,生怕驚擾了皇帝,惹來可怕的殺身之禍。皇帝老了,脾氣喜怒無常,令人捉摸不透。
花萼相輝樓。
“那我走了啊!”千尋站在宮院空曠的花叢中,遠遠地對著站在二樓走廊上的頻伽喊著。
她穿著舒服的白色罩衫,頭髮破天荒地高高束了起來,清爽宜人。渾身上下一件首飾也沒有,使得鎖骨間的月光寶石更加璀璨奪目,折射著不凡的光影。她的身後仍揹負著畫夾,畫夾的上面,穩穩當當地站著星兒和月兒。
千尋就這樣站在樓下,仰視著二樓佇立的頻伽,快樂呼喊著。四周,洶湧一片的牡丹花從也奪不去她的光彩,心甘情願做她的陪襯。
頻伽微笑注視著離開時會給自己打招呼的千尋,頷首,“走吧。早點回來。”他緊接著朝千尋身邊的茶壺蓋看去,眼神中,明白清楚地寫著:一定要保護她周全。
茶壺蓋的頭微微一點,接受了對頻伽而言比保護他自己還重要的命令。
千尋抬起腳剛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了下來,轉身望著亦步亦趨的茶壺蓋微笑說道:“又要麻煩你了。謝謝。”說完,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趕忙衝了出去。那一對頻伽鳥騰飛起來,縈繞在千尋的周圍,嘰嘰喳喳、熱熱鬧鬧地叫嚷著。她高高束起的髮束晃來晃去,整個人動感十足。
茶壺蓋愣了!他呆立原地,傻傻地望著向前奔跑的千尋。此刻,他才終於明白王子為什麼在這個女孩身上耗費這麼多的心機。原來,她微笑起來,連天地都會失色!
眼眶中跳躍的白色身影都快看不到了!茶壺蓋這才緩過神來,迅速地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