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婉玉和鄭姨娘身上。婉玉乖覺,被柳夫人訓斥便一笑就過去了,鄭姨娘百般委屈,暗暗記恨。
這一日清晨,婉玉往柳夫人處請安,她有了身孕難免嗜睡,起來便遲了些。走到院裡,正瞧見柳夫人的大丫頭春露從屋裡出來,婉玉上前笑道:“春露姐姐早,不知太太昨晚上歇得好不好?這會子做什麼呢?還請通報一聲。
春露一怔,皮笑肉不笑道:“我還當是誰?您是奶奶,叫我‘姐姐’豈不是折煞我了?我可不敢。”
婉玉見她神色不善,心中警醒了幾分,去挽春露的手臂,親熱笑道:“怎麼當不得?連三爺尊重起來都要喚你一聲‘姐姐’的……”
春露揮開胳膊冷笑道:“您不比旁人,三奶奶架子大,大奶奶早就來了,知道太太身上不爽利,這兩日在跟前侍奉湯藥,一整天的不離開。三奶奶偏能過了時辰來請安,太太一早兒問了三四遍呢,如今她也乏了,這會子歇了,三奶奶請回罷。”話音剛落便從屋裡傳來一陣笑聲,又有柳夫人說話的聲音。
婉玉微挑了眉頭,怡人卻忍不住了,剛要開口,婉玉暗地裡一按怡人的手,對春露道:“太太恐怕這會子又起來了,勞煩春露姐姐再進去瞧瞧。”
春露道:“我方才親自服侍躺下的,還能有錯不成?”又往前一站,堵住門道:“三奶奶回罷,明兒個起早再來!別再讓我們太太左問右問,左等右等的。知道的,是婆婆等媳婦兒請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等著娘娘駕到呢!”
婉玉將笑意斂了,靜靜看著春露的雙目,忽提了裙子,扶著怡人的手便往屋裡走。
春露張開手臂攔著,高聲道:“都已讓你回去了,莫非你聽不懂不成?”
怡人厲聲道:“閃開!三奶奶是有身子的人,動了胎氣,有個好歹,唯你是問!”
春露登時被喝住了,此時柳夫人的聲音從屋中傳來:“大清早的吵吵什麼呢?不成體統!”
怡人瞪了春露一眼,伸手將她推開,扶著婉玉進了屋。入室繞過屏風一瞧,只見柳夫人正坐在窗下的描金百福羅漢床上,妍玉和綵鳳一左一右的圍繞著,三人顯是說到趣處,正掩著口笑。見婉玉來了,三人立時停了下來,屋中靜悄悄的,柳夫人肅著臉看了婉玉一眼,將小几子上的茶碗端起來,低著頭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妍玉一臉看熱鬧的神氣,緩緩搖著扇子往懷裡扇風。綵鳳看看婉玉,又看看柳夫人,埋了頭不吭聲。
婉玉端端正正行禮道:“給太太請安。”
柳夫人冷笑道:“這都什麼時辰了?你還過來做什麼?你走罷,這會子我懶得見你。”
婉玉低眉順眼,垂著頭道:“是我不對,惹太太生氣了。”柳夫人面上冷冷的,不答腔;妍玉裝聾作啞;綵鳳不敢插嘴,屋中又靜了下來。婉玉又道:“方才春露說,太太一早就等我,還左問右問的,顯是關心媳婦兒,我若不來給太太賠禮,就枉費太太的一片心意了。這幾日身上發沉,睡了總也醒不過來,今日才晚的,日後絕不敢了。”
婉玉悄悄用眼風掃過去,見柳夫人面色平和了些,暗暗出一口氣,方欲再說幾句軟話,偏巧鄭姨娘從後門擎了雞毛撣子進來,將方才的事看個滿眼,登時心中不平,搶白道:“我看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晟哥兒媳婦兒有了身孕,本就該在床上多躺躺,四處走動了胎氣可怎麼辦呢。我記得大爺原先那房媳婦兒,懷珍兒的時候,晨昏定省都是省了的,晟哥兒媳婦不過是來遲了些……”
話音未落,柳夫人猛拍桌子,指著鄭姨娘鼻子怒喝道:“爛了舌頭的下流東西!這兒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還不給我滾出去!”
若平日,鄭姨娘早就縮頭縮腦的退出去了,但此刻婉玉在場,鄭姨娘頓覺自己在“兒媳婦”面前失了顏面,不由惱羞成怒,回嘴道:“我說的是這個理兒,就是來得晚了些,至於這麼急赤白臉的。”
方才鄭姨娘說“大爺先前那房媳婦兒”,正惹得妍玉不自在,聞言立時陰陽怪氣道:“喲,這是太太給媳婦兒立規矩呢,你巴巴的跑進來說這一番是什麼意思?莫非把三弟妹當成自己兒媳婦了不成?你眼裡還有太太麼?”
鄭姨娘一手攥著雞毛撣子掐腰,一手攏著頭髮,尖聲細語道:“我是什麼意思?我是著緊著三奶奶肚子裡的孩兒,這一輩兒除了珍哥兒,好容易又有了血脈,自然不該有差池的。三奶奶嬌貴,比不得做姑娘時就能有身子的,萬一孩子掉了,過後生不出來怨誰呢!”
這一句噎得妍玉面皮青紫,又羞又恨,幾欲暈倒過去,站起來顫著手指著鄭姨娘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