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倒也素雅,姨娘拿去戴罷;還有兩套釵環首飾,都是京城裡最時興的花樣;這兒還有兩個香袋,兩錠子藥,也是宮裡賞出來的。”
鄭姨娘每瞧見一樣,臉上就笑開一分,道:“還是我兒子媳婦想著我,給我帶這麼些東西來。”又絮絮的問長問短。
婉玉一一答了,楊晟之見婉玉臉上帶了倦色,便應承了鄭姨娘兩句,道:“姨娘還應在靈堂守著,出來這麼久怕是不好,你先回去,待晚上用完飯我再去看你。”鄭姨娘聞言方才依依不捨的走了。
楊晟之長嘆了一口氣,坐在婉玉對面垂著頭無語。婉玉看了看他臉色,親手倒了一杯茶推到楊晟之跟前道:“姨娘一心一意的指望你,想著你能在家裡揚眉吐氣了,心裡高興歡喜罷了。”
楊晟之搖了搖頭,低聲道:“姨娘對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但她若不是這個脾性,我未考中兩榜進士時也不至於是那樣的光景。幸好還能唬一唬她,否則在這個節骨眼上惹出事端,反倒壞了事。”
婉玉何等聰明,這一句便聽出幾分弦外之音,道:“什麼節骨眼?壞什麼事?”
楊晟之不言,只將茶杯端了起來,淺淺啜了一口。婉玉略一想,睜圓了雙目道:“莫非,莫非你想……掌家?”
楊晟之聞言立時抬起頭,四目相對,屋中一時間變得靜靜的。良久,楊晟之斬釘截鐵道:“大房不堪用,二房懦弱無嗣,楊家若在他們倆手裡,遲早要敗下去。”
婉玉倒抽一口涼氣,道:“楊昊之爛泥扶不上牆,可他娶的是柳家的嫡女兒,妍玉怎能善罷甘休呢,甭說她,太太那關就難過。”
楊晟之微微一笑,笑意卻有些森然,道:“太太算什麼?真正當家的人是老爺!只要老爺點頭,任憑太太和大房鬧上天去,又能如何?大房早已不招老爺待見了,除非老爺真想敗家破業,或者腦子突然糊塗了,否則大房永難有翻身之日。”
婉玉道:“還有二房呢,雖說二哥懦弱些,可做事情也算中規中矩,二嫂只是熬日子罷了,等她一撒手,太太給他娶個聰明賢惠的媳婦幫襯二哥,到時候……”
楊晟之一擺手道:“二哥一顆心全在薔官身上了,死心塌地的。別說是聰明賢惠的媳婦,就算是嫦娥天仙下凡,只怕也難入他的眼。況他吃了柯穎鸞的虧,指定不會再像原先那般聽老婆話了。日後只消勸說父親,給二哥娶一房小門戶性子又柔和順從的女子便可,二哥本就懦弱,只要日子安穩便萬事足了。”
婉玉渾身一顫,暗道:“這薔官是他花銀子幫楊景之贖出來的,也是他時不時拿銀子接濟楊景之二人,當初他說瞧楊景之可憐,身邊沒個可心的人,這才出手相幫,可如今想想,莫非他早就做了奪嫡子之權的打算了?”想了又想,終忍不住問道:“你……你是不是早就打算日後接掌家業了?”
楊晟之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道:“起先我不過想著搏個功名,日後分家出去過。太太厲害,姨娘愚笨,頭上還有兩個嫡出的兄弟,我又不討父親歡心,除了自己用功讀書還能如何呢?但誰知後來大哥竟膽大包天,把妻推下河溺死,徹底得罪梅家令父親厭惡,我那先前的大嫂雖腿腳殘了,但是個極賢淑極聰慧的人,若她還在世,大房還尚有六七分希望,如今她一死,大哥又娶了個不經事的填房,頻頻惹出事端出來,珍哥兒又小,大房還能有什麼指望?二哥又是懦弱慣了的,更不足為慮了。父親身體老邁,近來一直為身後事打算。”頓了頓,目光灼灼看著婉玉道:“楊家幾代綿延至今,有了這般富貴,萬不能毀在這一輩手上!且不說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楊家若毀了,我的仕途前程也如同毀了一半。”
婉玉怔怔看著楊晟之,心道:“他若沒有這個心,便不是楊晟之了。他自小就在家中忍氣吞聲,裝傻扮呆,只怕等得就是這一刻。楊家日後要變天了。”婉玉暗中長嘆一聲,慢慢伸出手覆在楊晟之寬厚的手上,楊晟之立時神色一鬆,目光款款看著婉玉的臉,將她的手慢慢的握牢了。
第四十八回【下】 鄭姨娘逞強遭懲罰
卻說楊母過世,楊崢悲傷大慟,柳夫人又犯了胃疾,故家中無一得用之人,楊崢只得掙扎著料理喪事,又要操持生意,十分勞苦。這廂楊晟之歸家,楊崢頓覺有了臂膀,將店鋪田莊等事交予楊晟之擺佈。楊晟之也不推辭,萬分盡力。因他待人謙和,出手慷慨,又有意籠絡,故沒幾日,店鋪田莊掌櫃夥計佃農,無一人不讚他好。楊崢心懷暢慰,柳夫人卻不痛快起來,因楊昊之正討楊崢嫌,楊景之又是個凡事提不起來的,她捏不著楊晟之的錯處,只好將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