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諾仍是看著他不語。
夏侯空略低頭,將瞬間湧上的苦澀及不捨,嚥下。
再抬首,
嘴角微彎,點頭示意,
轉身。
直挺著身板,腳步不急不慢的下著門前的臺階。
強忍著回頭轉身的衝動,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集中精力注意腳下的臺階,層層下襬,規律的起伏著。
有些路走著走著就會分岔,而有些人陪著陪著,也就不見了。
難受?不甘?沒用的,這些都是必然的,那些不捨和遺憾到最後也只是不捨而已,也只是遺憾而已。
終於走到了馬車旁。明明只是幾步的距離,卻感覺走過了千山萬水,歷經了重重疲憊與倦怠,心中的不捨化成最粘稠的漿糊,以為會粘住自己的腳步,卻發現,這只是情緒作祟罷了,該到達的方向總會走到。
夏侯空停了幾秒,自嘲的歪起了嘴角,搖搖頭,在下人的攙扶下,利落的進到馬車裡,放下了車簾,隔絕了外界。
馬車緩緩的前進著,宋元明見他面無神色的靜坐著,也不敢詢問什麼。偏偏白千辰還在喜宴上週旋著,馬車上也沒個說話的人,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好長一段時間,馬車內都靜默無語。
"嘭!"宋元明一拳狠狠的砸在馬車上。
"狗孃養的程安諾!"宋元明按耐不住,憤怒的低吼著:"少爺當初是瞎了眼,怎麼就沒看清這雜碎的真面目!原來骨子就這麼低賤,我去他孃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裡裝成那副德性,瞎了眼了!真是瞎了眼了!你怎麼就不准我去教訓他,我現在憋的都快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啊!"
"元明,他沒有錯。"夏侯空無神的望著車窗,道:"這一切,他都沒有錯。"
"他現在正在和別人成親!他現在一腳蹬了你!他現在背叛你了!你現在還告訴我,他沒有錯!你是傻了?還是腦子壞了?!"宋元明大聲吼道。
"元明,什麼才是愛?恍然發現,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愛,小安。。。。。。,他或許也不明白,或許這一切都只是個彼此誤會?我誤以為,承諾一生、相伴左右就是愛了,等我們接觸多了後,也許就會明白,當初的自己太過無知了。"夏侯空略帶低沉的聲音平淡的說到。
"滾他孃的年幼無知!他就是個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他就是貪了這花花世界的榮華富貴,利用了你達到目的而已!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如果,今天成親的是白千辰,你也會像剛剛說的那樣去鬧騰,弄的滿城風雨嗎?"
"這是不一樣的!白千辰於我,和程安諾於你,是不同的!"
"又有什麼不同?男兒志在四方,只是白千辰把他的志向早早的告訴了大家,眾所皆知。而程安諾,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沒有人規定他一定要陪在我身邊不離不棄,元明,他不是我的小廝,不是我的附屬品,一直都不是,他有自己的人生,像我們一樣,獨立的人生。"
宋元明氣極,狠狠的瞪了瞪夏侯空,粗魯的轉身,背對著他。
夏侯空見狀,無言的笑了。
兩人接著靜默無語。
每個人從出生時都在走著屬於自己的路,一條未知方向的路。從一開始的無所適從,到從容面對,這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或成功的積累。路途中也會出現行行j□j扮演著不同角色的人,陪著一起度過那些好的、壞的過程,讓這條路,充滿不同的色彩。
這條路,很長,很遠,陪伴著的人總在隨時的參與和隨時的離開,所以時間長了,還是一個人獨自行進的時間比較多,久了,也就開始明白孤單和寂寞了。
真的很想在路途上遇到一個好人,對自己好的人,很想牽著這樣好的人,牽著那人溫熱的手,並肩走在沒有盡頭的路上。不會害怕,不會彷徨,更不會孤單。至少,在未知的路途上,暖暖的溫度會從手心傳入我心,至少,一個回眸,還能有一抹溫熱的微笑映入眼簾。
不想放開這樣的一雙手、這樣一份溫暖,然而卻總在失去。
如果能有這麼一個人,讓自己的腳步堅定一些,讓自己勇敢些,那,該有多好啊。。。。。。!
夏侯空撐起車窗,而後,失力的靠在馬車上,細細的瞧著窗外閃過的樹影。
疲憊的神態,疲倦的微笑,因笑而略彎的眼角載滿淚花,這趟旅程實在是太累了。
小安,如果,如果我現在說後悔還來得及嗎?你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