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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娘聞訊而來,瞧著青鸞喚一聲姑娘,青鸞不理也不動,瓚牽著玹的手跑了出來,玹跑到辛氏身旁喊著母妃,瓚過來搖著青鸞的手,驚慌問道:“阿姊,父王怎麼樣了?阿姊,阿姊倒是說話呀。”
青鸞回過神,鬆開秀竹低頭看著瓚,慢慢蹲下身抱他在懷中,低低說道:“父王沒事,父王很好,父王與咱們的母妃團聚去了。走吧,阿姊帶你到大門外等著父王去。”
☆、3。 救星
看到楚王的屍身,剛醒過來的辛氏又暈厥過去,瓚與玹呼喊著父王啼哭不止,青鸞靜靜看著父王的遺容,剛剛牽著瓚的手候在府門外,心中一直企盼著,山洪中的屍身面目全非,一定是認錯了人,父王千軍萬馬中闖過來的,怎會在小小山洪中喪生?一定是訛傳。
青鸞看著看著蹲下身,跪在父王面前,拿出絲帕為他清理鼻腔中堵著的泥沙,泥沙中混著血結成了硬塊,青鸞仔細摳了出來,又蘸了水擦洗著父王的臉,英挺俊朗的五官,兩眼輕闔若睡著一般,唇角鬆弛,面容平靜而安詳。
青鸞凝視著,翹了唇角微笑,微笑著輕喚一聲父王,聲音很輕,似乎怕驚擾了他,周遭眾人聽不到,父王似乎聽到了,睫毛微動,要醒了吧?身旁肖娘低聲提醒:“姑娘,讓王爺回府吧,正殿已收拾妥當,可以停靈了。”
青鸞嗯了一聲,捏著父王的手跟著進了正殿,將眾人轟了出去,殿門外帷幔放了下來,青鸞默然解下父王的鎧甲脫掉衣衫,父王身上滿是青紫,新傷疊著舊傷,幾無完膚,青鸞蘸了清水一點點擦拭乾淨,為父王穿了潔淨乾燥的裡衣,裡衣是母妃親手縫製。
壽衣還在趕製,青鸞為父王蓋一床溫暖的棉被,又看了父王許久,起身出了正殿問肖娘:“王妃可醒了嗎?”
看肖娘搖頭,蹙眉道,“告訴珍珠,說是我的吩咐,遑論什麼法子,讓她清醒過來,她該忙著操持父王的喪禮才是。”說著話揉一下額角,“待她醒來,告訴她,我犯了頭風,就不出屋門了。”
肖娘有些吃驚,王爺去了,瓚與玹幼小隻知哭泣,那辛氏哭得死去活來,儼然也死了一半似的,府裡就指望著姑娘,姑娘竟甩手不管了嗎?想要勸慰,知道青鸞的脾氣說一不二,勸也無用,低低應了聲是。
青鸞回到屋中,斷為兩截的梳子靜靜躺在妝臺上,其上長髮與血跡已清理乾淨,青鸞捧起斷梳,將兩截用力拼在一起,無論怎樣用力,都無法消除其中的細縫,青鸞咬了唇,抱著梳子仰倒在床,緩緩側過身,身子蜷縮在一起,很冷,拉過被子緊緊裹住自己,埋頭在枕中,頭腦中一片空白。
空茫著,漸漸睡了過去,睡夢中下了雪,天地間一片潔白,眼前男男女女臉上沒有五官,糊了白紙一般,青鸞推開他們,從人群中擠過去,看到了父王母后,父王母后穿著新衣,攜手笑看著她,只不跟她說話,青鸞大聲喊著,他們卻在她的呼喊聲中轉身欲走,留給她一雙背影。
有人大聲說著話將青鸞從睡夢中驚醒,青鸞坐起身,手挨在枕頭上,一片濡溼冰涼,青鸞詫異低頭,枕上淚水斑駁,忙將枕頭翻了過來,抹一下臉清清嗓子,問聲何事。
辛氏衝了進來,散亂著髮帶著狼狽,盯著青鸞冷笑道:“好啊,吩咐郎中用針將我扎醒,你倒好,睡得安然覺,你父王去了,府裡一片忙亂,這喪事,你便不管了嗎?”
青鸞笑笑:“王府裡管事侍從眾多,王妃儘管指派,我是小小年紀的姑娘家,幫不上忙卻也不添亂。”
辛氏鼻孔裡快要冒出煙來:“小小年紀?姑娘家?這些年,府中那件事你不插手?管事下人們哪個敢不看你臉色?我算什麼,我是主子嗎?我不過是架著王妃之名的大管事。”
青鸞不接她的話,只說道:“府中忙亂,王妃且忙去吧,用不著跟我多費唇舌。”
辛氏瞪著青鸞,以前尚能面上客氣喚一聲母妃,王爺去了,她直接改口稱王妃了,青鸞不看她,抻一抻衣襟下了床,繞過辛氏往外而來,辛氏說聲等等,指著繡墩道:“坐吧,既然姑娘跟我生分,今日我們不妨將話說清楚。”
青鸞說一聲好,辛氏坐了,又吩咐人備茶,茶盞捏在手中,不看青鸞,眼睛盯著牆上一副畫,緩緩開口道:“如今王爺去了,青鸞的外祖家沒什麼人,日後只能我們孤兒寡母相依為命。青鸞既知道自己是小小的姑娘家,就不應再把著府中家產,青鸞放心交給我,我不會虧待青鸞與瓚半分,依然會如王爺在時一樣,待你們比親生還要親。”
辛氏明面上對青鸞與瓚十分慈愛,楚王族人說不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