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信任與他賦予紀雙雙的信任是不相同的。
面對木超元,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得有分寸。
臣與君,距離的把握是猶為重要的。
一個耿諾和一個杜予緯已經讓他很頭痛,他可不想再多一個木超元。
“國庫的金磚失竊一案,愛卿以為何人所為?”微沉醇厚的男人嗓音是屬於萬泓的,紀雙雙說他幼稚,是因為他願意在她面前表現出幼稚的一面,他是一國之君,該有的謀略與心計,一樣不缺。
主殿的後院亭閣一片寧靜,高雅的擺設顯現出不凡的品味。
“臣已經下令在全國範圍內進行隱秘排查。”木超元道。
萬泓淡淡一哼,瞟他一眼,把玩著手上的黑棋,“除了偷聖,誰能在一夜之間將國庫一半的金磚全部盜走?”修長的兩指夾著棋子移動,對準目標,“要做到這一點,還真的很有難度,我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對手。”
木超元避開黑棋的追逐,守住將,讓白棋反咬一口,“聖上是說,盜走這金磚的是薛楓?這樣事沒有一個詳盡的策劃是不可能實現的,傳言,薛楓盜物之前都會留下痕跡的,況且,他偷歸偷,但還是為天下人所敬重,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他偷盜是看物件的。如今國危當頭,他不會不知道國庫是萬萬動不得的,這是會亡國的,他盜走的可能不大吧?他沒有動機啊。”
“很多事,愛卿並不知道。”萬泓輕嗤一聲,紀雙雙就是薛楓會這麼做的最大動機,薛楓就是為了要報復他,“國庫失竊之事,沒有外傳吧?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臣都下了封口令,但恐此事重大,瞞不久。”木超元客觀道。
萬泓拿起一旁的茶,掀起杯蓋去了去茶沫,好看的眸子淡淡掃木超元一眼,“杜予緯和耿諾是死對頭吧?”
“杜丞相和耿爵爺不和是眾所周知的。”尊稱不能忘。
“可請助杜予緯,但不能驚動耿諾,明白了?”萬泓放下黑棋,吃了木超元一顆棋子。
“是。”木超元說,“聖上召集三異士共查此案,臣相信,很快會有結果。臣不解的是為何讓三異士悄悄跟隨沁娘娘下江南?”
三異士有三個人。
這三個人分別擁有三項異能,聽,遁,飛,各為互補,各為輔襯。
三異士是中原國寶,不會輕易現身。
沒有人知道這三異士分處中原何地,只有皇族的人知曉他們的存在,也只有皇族的人能夠召出他們,而這個皇族的人還必須是當今聖上。
他們三人有男有女,功夫不外傳,世世相襲,也只能效忠於皇帝,如果玉璽是鎮國之寶,那這三人便是國之瑰寶。
萬泓移動黑棋的手指頓了頓,卻又不著痕跡地移到所要位置,“朕自有打算與安排。”他斂眸,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大拇指那一隻碧綠通透的玉戒,頗為樂乎,“你們要靠自己的能力,而不是指望他們,朕另有任務安排給他們。”
“什麼任務比找出失竊金磚的去處更重要?”木超元不懂。
萬泓不解釋,嘴角挑起一抹弧度,“將軍!”他贏了。
“耶?”木超元愣住了。
怎麼才閃了下神而已,形勢就被萬泓逆轉了?
意識朦朧,身體疼痛,昏昏茫茫,似睡還醒。
“還沒醒嗎?”女聲忽遠忽近地竄進耳裡。
不是,那不是她的聲音。
“你嘗過萬念俱灰的感覺嗎?”這是耿諾的聲音,溫文優雅淡如流水,“那種生不如死,一心慨然離世的決然。”
“我……我沒有想過赴死,無論是因為什麼而想要赴死,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相信,只有活著才會有轉機,活著才會有一切。”紀雙雙用著堅定的語氣。
耿諾又出聲了,“沒想到你將生死離別看得這麼淡然。”
“他是赫凡,那個目空一切的赫凡,他怎會輕視自己的性命?”紀雙雙的語氣亢奮起來,“誰能令他如此?”
嘆氣,這是耿諾最近做得比較頻繁的事。
他幽幽地說,“我曾自認心思智計高於常人,可到最後,我才發現自己最想得到的也被自己算計進去,反而得不到了。或許,太過自信自負的人,往往敗得也最慘。”
人,最不懂的不是任何人,而是,自己。
這時候,恭謹的男性嗓音加入。
“爺,藥已經熬好了。”是唐旭泉。
“赫凡還沒醒呀,怎麼喝藥?”紀雙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