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看他。”鐵芳說到這兒停了一停,抬頭望望那在蒼茫暮色中隱隱可見的城廓,又說道:“明天便是立秋,我想鄧叔一定也在盼望我了。可我不但沒有尋到我的母親,卻連他那鄭姓兄弟的一點訊息也未曾打聽到,我真感有些無面見他了。”
一直在他身旁默默聽著的春雪瓶,忽有所觸地轉過臉來,問道:“他那姓鄭的結拜弟兄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鐵芳:“聽鄧叔說,他為人頗具肝膽,十分精明能幹;現在年歲已近五旬,中等身材,長得極為壯實;左腿因早年曾被韓祥泰砍傷,後來一直跛著。”
春雪瓶:“我前番在塔城,在東關的一家客店裡曾見過一人,也姓鄭,形貌與你所說的那人亦很相似,不知是否你鄧叔所要找尋的那人!”
鐵芳急忙問道:“姑娘可知那人住在何處?你是在哪家客店見到他的?”
春雪瓶: “居安客店。他就是那家客店的主人。”她略一沉吟,又說道:“我見那人舉動多用左手,曾疑他是多年習慣而成。” 鐵芳:“明日我去木塔寺,見了鄧叔,把這一情況告知他,是與不是就可分曉。”
二人說著,不覺已行至甘州城下,進入城裡,已是上燈時候,店鋪多關門,街上行人已稀。二人找了一家潔靜的客店住下,叫店家送來飯菜,食用已畢,便各自回房安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鐵芳起床後剛走出房門,春雪瓶早已等在天井旁邊的過道上了。她一見鐵芳,便忙迎上前去,笑吟吟地對他說道:“我也隨你到木塔寺看看你那鄧叔去。”
鐵芳:“我也正想著約姑娘一道去呢。”
二人一同走出客店,在街上用過早點,便向木塔寺走去。木塔寺名為“木塔”,實無一塔,廟宇修建得倒也宏大,殿上佛像是用黃銅所鑄,古色爛然。二人繞過正殿,來到後面禪房,向主持僧人一打聽,知道鄧叔仍住寺內。鐵芳便又引著春雪瓶向後殿左側一間小屋走去。到了小屋門前,鐵芳先向屋內叫了一聲,一會兒,小屋的門便開啟了,門口出現了一個鬚髮蓬鬆、瘦骨嶙峋的中年漢子,他扶著門坊,向鐵芳投來驚喜的一瞥,說道:“果然是你!我正掛惦著你,想你也該來了。”
鐵芳連忙走上前去,十分親切地叫了一聲“鄧叔”,隨即說道:“一別數月,鄧叔病體為何尚未痊癒?”
鄧叔:“自你走後,我病又有反覆,多虧寺裡僧人照料,半月前才勉強能夠起床。”他看了看鐵芳身後的春雪瓶,問道:“這姑娘是誰?為何這般面熟!”
春雪瓶還不等鐵芳引見,便忙搶步走到他的前面,自我介紹道:“我是天山春雪瓶,從西疆來,到中原去,在肅州遇到鐵芳,與他同路來到甘州的。”
鄧叔忙將他二人讓進屋裡,坐定後,他和鐵芳各談了一些別後的情況。當鄧叔問起鐵芳可曾打聽到他那姓鄭結拜弟兄的下落時,鐵芳便將春雪瓶所談的那位鄭店主的可疑之處告訴了他。鄧叔一聽,便忙說道:“我那鄭哥使刀也一向用的左手,春姑娘所說的那人,一定就是他了。”
鐵芳也十分高興,忙在一旁說道:“這事真的還得感謝春姑娘呢!”
春雪瓶看了鐵芳一眼: “這不過是巧合,有甚值得稱謝的!
要說感謝的話,留待以後等我幫你找到你母親時再說好了。”
鐵芳又將他這番在肅州城裡如何去找豹二太太,又如何與馮元霸爭鬥起來,以及他在危急時春雪瓶如何救他,等等,一一告訴了鄧叔。鄧叔聽了,不勝驚歎地說道:“我原以為天下堪稱女中豪傑的就只有俞秀蓮一人,現在看來,我那只是井蛙之見,本領高強的女子多著呢!我只幾天來在這寺裡看到的,連春姑娘就已經有兩人了,便何況我聽人談起的還多著哩。”
鐵芳頗感驚奇地問道:“鄧叔在這寺裡還曾見過誰來?”
鄧叔:“一個令人神秘莫測的女人。”
鐵芳忙又問道:“是怎麼一回事?鄧叔叔講來聽聽。”
鄧步:“八天前的傍晚,寺裡突然來了一個身穿素色衣裳、青紗罩面、牽著一匹神駿異常的大黑馬的女人,找到主持僧人,說她在旅途中舊疾復發,要在寺裡寄住幾天,以便調養。主持僧便將她安頓在我對面那問耳房裡。當晚,她幾乎咳了個通宵。第二天雖未聽到她的咳嗽聲了,卻整整一天都未見她跨出房門一步。我放心不下,想去看看動靜,便強撐著身子走到那問耳房門前,見門虛掩著,我輕輕推開了房門向房裡望去,見那女人靠坐床上,正閃著一雙警覺的眼光注視著我,說道:‘你來幹什麼?’她那冷峻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