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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告訴任何人她打算去哪裡,只炫耀了下她剛賺來的六便士,然後消失在黑暗的雨夜裡。

二十 流連街頭的男女(1)

凱薩琳·埃竇斯週五晚上是在白教堂路北邊一個臨時收容所過夜的,因為她沒有四便士可支付約翰·凱利她的那一半住宿費。

她已經和凱利在史畢多菲爾區的花與迪恩街五十五號的宿舍同居七八年了。凱利之前是多瑪士·康威,他是她孩子的父親,他們分別生了已十五和二十歲的男孩,和一個女兒,名叫安妮·飛利浦,二十三歲,嫁給一個煤煙挑夫。

兩個兒子和父親同住,他因為凱薩琳的嗜酒習性而離開了她。她已經多年沒見到他和孩子們了,但這是有意的,因為過去她每次都是因為缺錢才去看他們。儘管她和康威並未正式結婚,他卻一直供應她生活所需,她時常這麼說,而且她的左臂膀上還用藍色墨水紋了他名字縮寫的刺青。

凱薩琳·埃竇斯,四十三歲,身材細瘦,艱困的生活和酒精使得她有種滄桑的神情。但是她有著高聳的顴骨、深色眼珠和黑髮,或許曾經相當迷人。她和凱利偶爾會休假一天,相偕到街上望著那些廉價商品發呆。有時候她也會做些清潔零工。他們通常會在秋天離開倫敦,因為那是農忙時節。事實上,週二他們才混在數千名離開此地數週、到外地採收“蛇麻草花”的季節性工人潮中回到倫敦。凱薩琳和凱利毅然離開東區前往肯特郡,幫忙一些農場採收釀造啤酒用的蛇麻草花。這工作非常辛苦,而這對男女每採收一蒲式耳只能得到一先令的報酬。但至少他們可以暫時遠離濃霧和汙穢的環境,感受太陽的溫暖,呼吸乾淨空氣。他們像貴族那樣盡情吃喝,因此當他們回到倫敦時,已經身無分文。

九月二十八日週五,凱利回到位在史畢多菲爾區花與迪恩街五十五號的宿舍,凱薩琳則單獨在收容所過夜。沒人知道她那天晚上的行蹤。凱利後來在死因調查法庭中作證說,她不是那種會在街上游蕩的女人,而他也無法忍受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凱薩琳從來不曾在早上給他錢,他又說,也許是為了搶先一步否決其他人提出她到處拉客的暗示。他堅稱她沒有酒癮,只不過偶爾會“喝多了點”。

凱薩琳和凱利彼此以夫妻看待,也依照規矩定期支付他們在花與迪恩街宿舍雙人床的八便士租金。他們偶爾會吵嘴,這是事實。幾個月前她還曾經離開他“幾個小時”,可是凱利發誓說他和凱薩琳這陣子一直相處得非常好。他說週六早上她提議拿幾件她的衣服去典當,好拿錢去買食物。可是他堅持要她拿他的靴子去。她照著做了,得到兩先令半。凱薩琳把典當的單據和另一張他們在打工期間向一個女人買來的典當單塞在口袋裡,希望有一天她有能力把凱利的靴子和其他有價值的典當物給要回來。

二十 流連街頭的男女(2)

九月二十九日週六早晨十點到十一點之間,凱薩琳和凱利在亨茲迪奇區——羅馬時期曾經是保護城牆的壕溝,如今已填平——的舊衣市場見面。亨茲迪奇區夾在亞門高街和內主教門街之間,位於倫敦市東北區。當凱薩琳和凱利將大部分典當靴子的錢花在食物上,享受著對他們而言異常豐富的早餐時,她已不自覺跨越了她生命的分界。再過不到十五個小時,凱薩琳·埃竇斯即將變成僵冷的屍體。

這天下午,她一定是把她所有的衣物全穿在身上了: 領子和袖口鑲著假毛皮的黑色外套,兩件滾了黑色絲穗帶和假毛皮的外套,滾著三道荷葉邊的米迦勒雛菊印花棉布襯衫,有著黑色天鵝絨領子、前襟綴著排棕色金屬紐扣的棕色棉毛混紡緊身背心,灰色襯裙,非常舊的綠色羊駝毛裙子,滾了紅色荷葉邊、有著淺色斜紋布襯裡的藍色破舊裙子,白色印花布上衣,前襟有排扣和兩隻口袋的白色男背心,足部用白線綴補過的棕色吊帶襪,繫鞋帶的男靴子(右腳那隻用紅線修補過),鑲有黑珠子和綠黑色天鵝絨的黑色草帽,白色圍裙,頸間繫著“紅色縐紗領巾”和白色大手帕。

在她層層疊疊的衣服內和口袋裡還裝著另一條手帕、一小片肥皂、細線、白色碎布、白色粗麻布、藍白色裙料、藍色條紋布和法蘭絨布、兩支黑色陶管、紅色皮革香菸盒、梳子、縫針、一團麻線、頂針、餐刀、湯匙,和兩隻寶貝似的裝著她用典當凱利靴子的錢買來的一點糖和茶葉的舊芥末錫罐。他沒錢付那天晚上的雙人床租。下午兩點鐘,凱薩琳告訴他,她要到倫敦東南方的柏孟塞去,也許可以找到她的女兒安妮。

安妮曾經在國王街有一間房子,很顯然凱薩琳並不知道她的女兒搬離柏孟塞的房子已經很多年了。凱利說他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