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詢問你當時的情況,請不要提傷兵醫院的事情。”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他嘆息一聲,目光注視著遠方。“不知道多少老百姓又要遭殃了。死了幾十個傷兵,少了幾百盒消炎藥,可是會賠上數百條性命。”
看著他黯然的神色,我亦無法釋懷。現實一遍遍驗證了以暴制暴的代價便是更多的流血事件,昂貴而沉重,然而這個時空裡最不值錢的也是人類的鮮血——應有盡有——只需狠下心、破壞肉體便可實現。
“你是因為我才屈服的,都是為了我,否則就算他們打死你你也不會允許自己……對不起,春樹。”
“拾伊,”他斜靠在窗框上,柔柔地看著我,“不要把我想的這麼偉大。為了你,我不惜毀滅整個世界,很邪惡呢。”
我慌亂地避開他的目光:“你……饒了我吧。”
他輕聲地笑,轉移了話題:“多虧有你悉心照料,沒讓我變成個腌臢的肉包子。”
“我們是朋友啊。這點幫忙算什麼?又不是讓我兩肋插刀。你若真是肉包子我還不敢侍弄呢,恐怕早就被我吞進肚子裡充飢了。”我故作輕鬆地說道。
“我差點忘了,拾伊很喜歡吃濱江大道上的那家‘天津狗不理’包子的,記得就在沃爾瑪超市隔壁。”
“又吃不到還來勾人家的饞蟲!”我給了他一個嗔怪的表情,隨即垂睫看著自己的手指,啊,這麼長的指甲,該修剪一下了。
他順著窗臺靠過來,憐惜地看著我並拉起我的手。“你這雙手何時遭過這罪,是我不爭氣,若死了倒乾淨了。”
“春樹!”聽得此話心頭不由一顫——他是不是又想起那晚的事情了。“你剛說過活著真好,怎麼又提起死啊死的……讓人心裡難過。”
“人生如寄,福禍難定。生死不過一瞬間的事情。我死不足惜,但幾次與死神擦身而過,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有多渺小。我連自己的命都保護不了,怎麼保護你不受傷害?反倒讓你來護我。如果不是你一次次委屈自己,我還有命站在這裡說話嗎?我空有一副好軀殼,原來只是個沒用的廢物。”他的神色越來越黯淡,迅速被沮喪替代。
“你何苦貶低自己?”我怕看到這樣的春樹,必須讓他重新振作起來。“在我心裡你一直是最優秀的,光是你這雙手救活了多少瀕臨死亡的生命啊,怎麼可以說自己是廢物。再說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照顧我、保護我,讓我有所依靠,怎麼可能是廢物。春樹,我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好,永遠不會忘記。”
“別安慰我了。”他自嘲地笑,慢慢收斂了笑意,神色凝重,彷彿在下某種決心。“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打擾你。除非你需要,我不會再礙你的眼、惹你心煩。”他認真地說道,凝視著我的眸帶著掩飾不住的悲慼。“回去吧。淼玲會不放心的,這裡她又進不來,一定急得要命。”
“你在攆我走嗎?”我問他,他那些話看似在遮蔽自己,實則拒絕我留下來照看他。“我不走!”很堅決地告訴他我的態度。
“走吧,臉都尖成猴樣兒了。你留在這裡,這麼多專業護士都閒著沒事可幹啦。”他將頭轉向窗外,看向藍天,“天氣就快熱了,你一個女孩子總守在我身邊也不方便,該回去換身衣服,再好好洗一把澡。我這裡有護士照看就行。”
“你差點傷到筋骨,馬虎不得。天熱了更要當心,萬一發炎可就糟了。我的事情好解決,可以跟護士們一道去水房洗浴。”
“我說過了有護士照看就行,走吧。”他語意堅決。“就現在。”
“不!”
“一會兒護士要來替我擦洗身上,趕緊出去!”
“那又怎麼樣?”我不理會他的催促,“護士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做,甚至更好。”
“我不需要你在這裡,笨手笨腳的。”他用冷語激我走。
“就是不走!”我執拗地看著他,發現自己比任何時候都更瞭解他。
“我打電話給井上先生,讓他把你帶走!”他說完,用力拔起自己的腿往病房外走。
“春樹!”我張開臂膀攔住他的去路。“求你了,別攆我走!”我哀求他。
“這又是何苦?可憐我嗎?”他露出慍色,伸出手推我。我沒被他推開,這一推倒是令他自己站立不穩。
我一把抱住他搖晃的身體:“春樹,我懂你的心,你想什麼我都知道。任何時候你都可以趕來照顧我,我為什麼不可以照顧你?如果是因為之前我曾說過的那些話,我收回!我發誓不是因為你的身份或血統鄙視你。我是個壞女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