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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人之根本屬xìng,“xìng善xìng惡論”就出自於此。而“命”則是追問人之最終歸屬,比如大家都談“天命”,就是說人最終是歸於上天,由上天而決的。與之相對的是“人事”,“知天命,盡人事”,這是“命論”主流。“道德”則是基於xìng命,而對儒家所倡之道,在德這個層面的發揚。

“漢唐儒士,本拘於訓詁,唯知循聖人意,行聖人行。韓昌黎著《原道》,創立‘道統’,再著《原xìng》,談xìng之三品,方有發揮……”

王彥中對王衝講起了儒學的唐宋之變,儘管對儒學沒什麼興趣,可為了對付以後可能究問自己根底的挑戰,王衝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聽下去,這一聽,就沉迷於其中了。

原來儒家,並非是自董仲舒開始,就佔據了學術制高點,而是經過了漫長而複雜的演變,而此時的宋朝,是完成如此演變最重要的時期。

第四十一章我心為天根在易

一直到唐時,儒學都只停留在“治世”的層面,即便有董仲舒搞天人合一,天人感應,也只是空中樓閣,地位還是一種“經世之術”。

相較之下,佛老,尤其是佛學,主談“治心”,深究人之根本。到唐時,佛學的興盛,使得儒士紛紛反彈,開始為儒學尋找治心之路。韓愈創立道統論與佛統相抗,再立人xìng論,楊雄談人xìng善惡,都是從孔孟和荀子等儒家先賢中追尋治心之學的根本。

到了宋時,尤其是仁宗朝期間,天下太平,趙氏又以科舉網羅天下英才,儒家經典廣及民間,此時儒士終於有了雄厚的人才和學術基礎,開始衝擊治心之路。歐陽修言“今世之言xìng者多矣”,“世之學者多言xìng”,就是儒學開始轉入治心階段的標誌。

此時儒士談xìng,當然不會滿足於追問xìng之表象,也就是xìng善還是xìng惡,而是追問xìng之根本,而xìng之歸屬,即命的問題也擺上桌面。要追問xìng,又要從xìng的外在,也就是道德入手,於是宋儒論“xìng命道德”的形勢就形成了。

王彥中提到了王安石,為什麼王安石被譽為“享負天下盛名三十年”?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王安石在《淮南雜說》中,將xìng命道德這個問題的廣度和深度大大拓展了。

廣度上,王安石將三代之治引為道德的完美體現,可以讓儒士借三代之治究問xìng命道德。深度上,王安石又拋開現實古今的表象,將xìng命道德提升到形而上的思辨層次,這又讓儒士擁有了可以與佛老抗衡的思辨空間。

接著王彥中就批判說,王安石雖搭起了究問xìng命道德的大舞臺,卻將佛老之思引了進來,不是正道。

這就又要說說“道”了,“道”這概念無邊無際,而在“xìng命道德”這個範疇裡,卻是有邊界的。那就是正世之道,xìng命能與德相合之道,是人道。

王安石的新學與其他人,包括司馬光和二程等等的“舊黨”,學術上的主要分歧就在於“道”。新學認為,道源於三代,之後便不再合一,而是散於佛老儒等各途之間。因此新學要“一道德”,重新統合道統。

但舊黨都認為,道統從未斷絕,而是一直在儒家自己身上。由三代而下,孔孟等諸賢一路傳了下來,佛老怎能入儒家道統呢?一道德是需要的,但要作的是釐清道統,而不是引佛老進來,搞三教合一。引了佛老之道,那儒家所論xìng命道德的道,就不是儒家所要的道,成了魏晉之間的空談玄學。

聽到這,王衝對王安石的認識又深了一層,就這點來說,王衝反倒開始敬佩起王安石來,他本心也覺得,思想就該包容兼蓄,好的就用嘛。

不過舊黨的批判似乎也有道理,如果將這個道與佛老之道混在一起,那動不動就要談天地大道,很容易陷入空談,須知佛老的人道都是飄渺而離於現實的。

王彥中這批判只是點到為止,接著就談到程伊川對xìng的認定。

“xìng即理也!”

一通論述聽得王衝頭暈腦脹,而這正是洛學,也就是以後理學的根本。

“何謂理?天也,天人一理。”

理是本初,是主宰一切的根本,由此可以推導,人xìng乃天理。但人xìng也有兩分,一是天命之xìng,也就是從屬於天理那部分,天命之xìng是純善的,如天理一般純粹自在。一是氣稟之xìng,是受氣之侵,是人xìng之惡的由來。也就是說,人xìng本善,惡是外因,而這惡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