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後來很多事情都變了。我恨過你爸爸,覺得他耽誤了我的一生,可是後來恨著恨著,遇見了你易叔叔,才發現有時候一時的逆境並不意味著永遠的不幸。再後來,你爸爸走了,人不在了,也根本沒有了恨。”
“天冷的時候,我覺得冬天很不討人喜歡。可是天熱的時候,我又開始在酷暑懷念冬天的涼爽。年輕的時候巴望著自己早日有所經歷,有所沉澱,可是老了以後又發覺,還是年輕好,還是不要老去為妙。”
“南橋,人這輩子有很多事情都是自以為是,先入為主,只有時間會讓你明白,什麼才是最好的,什麼才是你最想要的。”
南橋以為母親又在勸服她放棄易嘉言了,平靜地說:“從我認識易嘉言開始,到今天已經有七年了,我對他的感情足以經歷時間的考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衝動了。”
黃玉蘭側過頭來看著她,看著她在陽光下年輕稚氣卻滿是堅定的面龐,忍不住笑了。
南橋反問:“你不信?”
正欲多說,卻聽見母親忽然說:“我信。”
那些已經在肚子裡轉了幾圈的草稿瞬間卡在了嗓子眼裡。她有些愣愣的,又反問了一句:“你信?”
“我信。”
“三言兩語不能使我信,甜言蜜語不能使我信。可這半月以來,你為他展露的笑顏使我深信不疑,不論是你們是名義上的兄妹,還是別的什麼,至少他是那個能讓你全心全意熱愛生活感謝命運的人。”
回暖的風,溫柔的光,遠處的湖水與近處的樹蔭,在這樣清新美好的山水畫裡,南橋聽見母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去吧,南橋。去找他回來,快過年了,也是時候全家團聚了。”
那些在受到萬千阻撓時也不曾落下的淚,在這一刻忽然就奔騰而下。
☆、第48章
歐洲的小火車是童話裡才有的斑斕色彩,載著南橋一路奔向心上人。
車窗外有溫軟的風,翠綠的草,澄澈的湖,明亮的光。
車窗內有嘈雜的聲,成群的人,走動的腳,躁動的心。
她跟易嘉言打了個電話,問他在哪裡,得知他在瑞士的酒店裡,含笑問:“哪家酒店?”
他說出酒店名字,末了打趣:“怎麼,你要來找我?”
“我倒是想來。”南橋玩味地回答,“那你等著啊,我這就來。”
易嘉言笑了,側頭看著窗外的阿爾卑斯山,山下是鬱鬱蔥蔥的林木與蜿蜒溪流,山頂是淹沒在雲霧之中的皚皚白雪。
他說:“南橋,真希望你也在這裡。”
如此一來,美景與你都在身側。
南橋側頭,看著遠處阿爾卑斯山脈的影子,偷偷彎起嘴角:“那你得等等,讓我召喚出翅膀,馬上飛到你身邊。”
翅膀沒有,車票倒是有一張。
她一路望著窗外的風景,盼著能快些奔向那個人身旁。
從火車上下來以後,又打車行了半個小時才到阿爾卑斯山腳下。黃昏時刻,抵達酒店門口。
她在前臺詢問易嘉言的房號,卻被告知為了保護客人隱私,必須得到客人的親自應允,酒店才能將資訊告知訪客。
南橋說不用了,將手裡的小行李箱放在地上,發簡訊問易嘉言:“不是讓我來找你嗎?酒店地址和房間號都告訴我,不然怎麼找你?”
末尾還加了一個小小的吐舌頭表情。
易嘉言大約真以為她在開玩笑,搖頭笑了,也就認認真真把地址與房號發給她,再添一句:“那我等你吃完飯,餓著肚子的呢。”
但他並沒有當真,發完資訊之後,一看時間,已是晚上七點,於是合上了膝上型電腦,起身準備去一樓的餐廳就餐。
從電梯出來,右轉進入咖啡廳,有餐點,有飲品。
電梯門開,他瞥見門口有個扎著兩隻辮子,頭戴一頂白色絨絨毛線帽的女生,低著頭拿著手機站在那。擦身而過,他目不斜視地往右手邊走。
沒走上兩步,他忽然腳下一頓,表情一滯,猛地轉過頭去。
電梯門口,那個前一刻還垂著腦袋的小姑娘已然抬起頭來,笑盈盈地望著他。目光相接時,她噘嘴說:“好哇,易嘉言,只是半個多月不見,你居然認不出我了!”
易嘉言本該解釋點什麼,依他的聰慧,隨隨便便也能答出一句:“那是因為太想你,想到魂不守舍了。”可是此時此刻,他只是怔怔地看著南橋,片刻後粲然一笑,眉梢眼角都染上了難以言喻的笑意。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