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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有一小塊稍微粗糙了一些,是握毛筆留下的繭子。這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清愁,你本名叫什麼?”我好奇地問。

烹茶的手有些輕微抖動,他倉促地看我一眼,勉強笑道:“清愁就是清愁而已,哪裡還有什麼本名。”

“你要是不想說我也不強人所難。”我繼續喝了口茶,茶葉在水中聚整合花。

“有什麼好說的,都是些浮雲流水的往事了,你要是想聽,我說就是了。”他面上浮現出苦笑,“我本名叫李銘清,母親曾做過慄縣縣令。曾經定了親,一個青梅竹馬。母親死後,我和父親回到家鄉,不過一年就被退了親。鄉里有個財主看中了我想娶我做小妾,我不從,就串通我的族裡惡人奪了我的家產,父親被接連的打擊氣得病故,而我也被賣入風塵。”

他聲音平淡,輕描淡寫,寥寥數句便概括了他前半生。我知道這個人被傷得深了,隱痛都藏了起來。我無言地伸手拍拍他的背部,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去安慰他。真正的痛苦是無法安慰的,傷口只能慢慢自己結痂。

“你就是李青天李崇之子?”一直閉眼倚在柱子上養神的疏影突然睜眼問。

聽到“李崇”兩個字,清愁渾身一震,吃驚地看著疏影。

疏影冷漠的臉上有著動容,看著我也盯著她,因此向我解釋:“李崇在慄縣做過縣令,為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得罪權貴無數,又愛民如子,深得百姓愛戴。沒想到郭惠做人太涼薄,故人屍骨未寒,就讓女兒另娶他人,這個新人是杜家小公子。”

我看向清愁,他清俊的臉變得蒼白,咬著下唇,似乎極力剋制內心的起伏。杜家是名動洛城的貴族門閥,李崇若是不死,郭家還有顧忌,李崇一死,郭家毫無忌憚地攀附權貴去了。這個時代是士族門閥把持的天下,縱使清流似李崇也保不住兒子的婚姻。我的心沉甸甸的,第一次感到疲倦。

母皇心地不壞,也想有所政績,只可惜為人太偏聽偏信,沒有才能。否則這個李崇就應該當成千裡馬的馬骨一樣珍貴,對其後人多加愛護,才不會使得清臣俊傑寒心,為帝王家心甘情願賣命。

最後一絲天際的光也隱入黑暗,暮色沉沉壓了過來。王府的沈總管佝僂著腰過來向我稟告,裴茵少主派人送來了兩大箱東西現在大廳等我處置。

我嘆息了一下,有些東西該來的總是躲不掉。

兩大箱的珠寶,粲然放出光華。裡面的東西足夠一百戶普通人家安然過一生,我揮手命人抬下去。收與不收都是難題。不收,就要面臨裴家翻臉,反覆無常的裴家少主不會給我解釋的機會。收,則面臨將來事發時母皇的發難。現在我片羽未有,實不可現在樹立強敵。

廳外夜色漆黑,冰冷如鐵。遠處不知誰家的府裡隱約傳來絲竹聲音,斷斷續續,若有若無。

公卿之家夜夜笙歌,到處都有腥甜的糜爛氣息,莫不如此。

我若是不肯入大流必中流矢,這個士族遮天的世界,哪裡還能潔身自好。

看著黑幕,我走出府門,門前的宮燈被風吹得搖擺不定。大街上車馬如簇,迤邐而過。我擺擺手不讓眾人跟隨,自己走了一段。只有綢緞發出悉索之聲,裹在這個華麗外衣下的我若是除去這個身份能不能生存都有問題。

現在鳳國瀰漫著令人窒息的腐朽氣息,到處都是醉生夢死的笙歌。我又能走到哪裡去?沒有一塊淨土。

茫然了半響,轉臉看著遠遠跟在我後面的眾人,我停了下來。我握緊拳頭冷然一笑,好吧,若是吃人才能活下去,我不想被人吃。

等天香她們走近了,我笑了起來做了決定:“讓人把轎子抬來,我要出去赴宴。”

頹廢的夜已經拉開。

第四章 雪上狐(上)

更新時間2008…8…20 15:06:03 字數:4658

鳳國這個冬天十分寒冷,即使燒了火爐裹著裘皮都無法驅散那刺骨的陰寒。我不情不願地抱著紫金小暖爐慢騰騰地從房間裡出來,一陣冷冽的風迎面襲來,猶如酷刑。

外面地上厚厚的積雪齊膝,最上面結了一層薄冰,在陽光下明閃閃耀眼。屋簷下到處掛著幾尺長的冰凌,處處是瑤林瓊樹,璀璨發光。走近一看,細小的枝條被冰雪壓得幾乎折斷,風一吹,笨拙地擺動。這並不是一個適合出門的天氣,我嘆了口氣,猶豫地邁進雪地,腳下的積雪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母皇在這個時候召集大家在城南賞雪,想說明證明什麼呢。

又一陣寒風吹來,不時有冰塊掉在地上。這時清愁從屋內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