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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後院西林山墜了崖,屍首掛在半截崖壁上,花了好大功夫才收集妥帖。

慕禾不是怕人手段毒辣,而是忽覺同自己床共枕之人,曾有過這些她不曉得的算計。他定然是恨的,不然為何要懷永王死得這樣難堪,而這些情緒,過往之時她卻統統不曾知曉。只覺那段日子他過得不開心,冷清著,抑或乾脆忙到昏天黑地,不若往常般喜歡往家中趕了。

著實不曉是他心思太深,還是她思量太淺。彼時他在清晨低低問她一句,“阿禾,你會恨我麼?”的言語,她過後想來,隱隱以為他或是變了心,在提前求一份原諒。殊不知他只是揹負太多而無法說出口,惶惶然想要向她多討要一份保障,容自己安心罷了。

思及此,慕禾身體僵硬,竟沒去掙開溫珩。

溫珩見她沒有掙扎,更緊的將她箍在懷中,默了一陣後才繼而道,“休書是溫辰吩咐辦下的,那時我正被軟禁在宮中,因遲遲不肯受詔書而為先帝拷問。可笑麼,寄送休書的是溫辰,說你我並未成婚的亦是他。”

自在溫府落居,他便同慕禾道了,短則三年,長則五年,他們就會離開上京。

公主的介入起初並未叫溫珩上心,一是因為木已成舟,溫辰不會繞這麼大個彎子再去得罪慕禾,二則是因為覺著溫辰再如何也是他的父親。先帝顧及溫家勢力,定不會做多大的強求。然溫辰突然變向,頭一夜任懷永王假以宴會之名拖住他的腳步,翌日便有口諭,讓他儘快面聖。那一份不由拒絕的詔書來得急,先帝親臨,形勢倏然到了風口浪尖。溫珩方知,縱然是血親,溫辰終究是對他放心不下的。

溫辰不願受拜高堂之禮,是因為溫珩與慕禾名義上是師徒。正若當初的慕容閣一般,他不能接受這樣的事,讓他面上無光。

這等的事,溫珩自然沒有告訴慕禾。

實則有無婚姻之名對上並無太多區別,太子好色成性,早已名聲在外。史上也不乏撬臣子牆角的君主,一道詔令下來吩咐和離,不過多了道程式。公主那便更簡單了,她是公主自然要做大的,能讓慕禾做小已經是大度。如此一來,卻是更加羞辱人了。

溫辰不想讓自己家的名聲難聽,早早散了休書,止了溫珩的念想,亦封了他的口。在踏上丹陛之時,回眸淡淡提點他道,“棲梧山莊居遠,慕禾武功再高,也抵不過暗地的人心險惡。她曾是你的妻,我亦不想太過為難她。可畢竟是南陸之人,肆意慣了,受不的拘束。若不能謹言慎行,日後惱了誰,不是得不償失麼?”

詔書正式下達,溫珩跪地沉默了甚久。

雙膝跪得麻木之後,忽然的想開,這麼也好。

形勢突然轉變,慕禾恰好的全不知情。

先前懷永王之事確然是他心中計較,在壓下平息後的隱瞞不言;形勢忽變,卻是從沒有時間見面解釋,到後來局勢所迫的無從開口,一路錯過。

事已至此,溫珩想,她得了休書,不再牽掛於他,離開上京之後,普天之下便沒人可以再迫得了她。

一紙詔書,若是沒人尋得到她,又有何用?遠遠離開,才能避開這些險惡。

溫珩緩緩伸手,接下聖旨。

還需等等……

他眉眼填上笑意,俯身再拜謝恩,這麼告訴自己。

“當日受詔之後自殿門出來,我與公主受渝水襲擊,才知你在宮外等我,休書於前夜已遞交到你手中。當時人眼四伏,我無法同渝水解釋,公主在慌亂之中受傷,帝后皆在,令我留下照顧,更無法立馬抽身趕到你面前。”

愛是剋制,慕禾全不知情,種種條件限制,便只能讓她往不知情的方向走下去。若他亂了陣腳,便會將唯一一個可以走出混亂的人再拖累回來。溫辰似乎察覺了蛛絲馬跡,在背後虎視眈眈,聖令已下,他的態度容不得一絲不明確的存在。

可一日之後,溫珩終究還是忍不下等待,挑揀了個藉口,為了找尋渝水的下落而回院,見著正欲動身離開的慕禾。

一路策馬而返的時候,他也會想,如果兩人身份對調。慕禾給了他一封休書,從此消失不見,會如何?

這樣的念頭,只要稍稍一起,內心似是被擱在磨盤之間碾磨,熬出淋漓的鮮血,痛不可遏。

可待他再見慕禾,她略顯虛弱的面容之上神情平靜若素,淡淡的同他說了一番決裂的言語,渾似不痛不癢。沉雲之下瀝瀝的細雨,猶若滲進骨髓的冰寒,鋪天蓋地的失落茫然後,便是無法自抑的惶恐。

為何不在意呢?

這個問題,即便是今日也不敢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