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也沒用!”
水師兵丁一波接著一波上岸,閃電在東邊海空交接處顯出猙獰的身影。空中一聲炸雷,讓施福渾身一哆嗦。
“暴風雨就要來了啊!”施福站在船頭遠眺,幸好他們已經進入了海灣,“媽祖大神保佑,等打敗了清虜,封侯拜將,我回漳州一定給您塑金身。”
他一直保持著對大海深深的敬畏。
孟康從小舢板上跳下來,在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腦袋七暈八素,也不知道是他跟著別人,還是別人跟著他,一路往西邊跑。
“這是要去哪裡啊?”他心中默默的呼喊。
兵丁點燃火把。
豆大的雨滴落在他臉上,竟然有點疼。
“轟隆隆!”滾雷從頭頂掠過。
才亮起的火把被傾盆大雨澆滅,海岸邊完全陷入黑暗中。衛所的幾座房子成了唯一的避雨處,但對已經上岸的幾千兵丁,和正在上岸的幾千兵丁來說,那兩排房子聊勝於無。
孟康好不容易見到施琅。
施琅揮舞手臂,邊打手勢,邊儘自己最大的聲音喊叫:“孟總兵,在這些人嘴裡問不出來來什麼,他們在登州混的跟乞丐差不多!”
“這種天氣還問什麼問!”孟康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攻城啊!這麼大的雨,有人守在城頭才怪!”
施琅大喊:“我也是這麼想,就不知大雨會下多久!”
“猜有什麼用,走啊!”孟康看上去比施琅還有激情。
明軍士卒趟著渾濁的泥水前行,雨水像鞭子在抽打他們的後背。被強行揪出來帶路的兩個衛所兵士哭喪著臉連滾帶爬。
登州城像一尊大佛像,端坐在那裡對遠道而來的江南人張開了懷抱。
約莫兩刻鐘之後,豆大的雨點變成細細的雨絲,炸雷變成了沉雷。
施琅腳步輕捷,泥濘的道路似乎對他產生不了影響。他溼漉漉的頭髮挽在腦後紮了個辮子,隨著的步伐一躍一躍的跳動。
又過了兩刻鐘,雨絲重新變回雨點。
嚮導哭喪著臉喊叫:“走到登州城下,天就要亮了!”
孟康一腳揣在他屁股上,讓他摔了個嘴啃泥:“帶你的路,別廢話!”
大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陰天,太陽不願出來的太早。兩個時辰後,他們摸到了登州冰冷的城牆。
天還沒有亮。
飛鉤兵泅過護城河,藉助陰暗模糊的光線登上城頭,施琅隨飛鉤兵同行,孟康從親兵手裡接過巨盾候在城外。
城頭的磚石被雨水沖刷的乾乾淨淨。施琅在城頭轉了一圈,沒見到一個守軍。
登城的明軍包圍了一個垛口。施琅鑽進去,左手的尖刀連續捅在兩個還在睡夢中的兵丁的胸口。沒有驚動一個人,兩百多個黑衣人闖進了登州城。
明軍開啟登州東城門,在城內守軍一般還處於夢想中時,明軍水師攻下了北伐的第一個據點。
雷聲消失,正午時,空中的陰雲被吹散,露出藍色的天空。
站在登州城頭,能看見遠處海面上波浪湧動。
孟康剛剛換上烤乾的衣服,施琅仍然穿著溼漉漉的黑衣。街道上行人稀少,多數是明軍士卒,正在張貼布告。
施琅老遠就舉手向孟康打招呼:“我們要去濟南了嗎?”
孟康打了個響指:“換上衣服,午後就出發,我們從城內了俘獲幾百匹戰馬,正好派上用場!”
顧三麻子暫且充當了安民官,他們幾個人,就他這張麻子臉還懂些民務。
半下午光景,明軍萬人在登州城外列陣。
施福前來送行,孟康帶了三千親兵,他把施家軍的老底一半都交給侄子了。
孟康早早去城外整兵,施福與施琅並肩出城,邊走邊囑咐。
“尊侯,濟南是大城,又是清虜控制山東的關鍵,未必會想登州這麼容易拿下,你此行以小心謹慎為上,一擊不中就立刻退回來,有我這些船在,可擔保歸路無礙!”
“叔叔,我一定要取下濟南!”施琅拍著胸脯,腰上長戚刀隨走路的步伐拍打在屁股上,“叔叔花了那麼多心思和銀子,不就是為了冒險一搏嗎?我們拿到這次機會多不容易,那可是從“陳閻王”口中拔食。鎮海王命叔叔北上,雖說也是給叔叔找個出路,但親疏有別,施家到底是外人,叔叔再回閩粵,能鬥得過鄭家人嗎?”
施福扭頭看前後,呵斥道:“尊侯不得亂說,鎮海王對我恩重如山,我絕不會背叛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