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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下何如?”端福道:“我不肯躲。”潛齋道:“這才是哩。”孔耘軒連點頭說:“好,好。”

潛齋又叫王中道:“你去後邊說去,我二人還要在此料理訃文,今夜不回去。叫後邊奶奶們也不必躲。”

王中到後邊說明,曹氏便向王氏道:“這可使不得。他們男子漢,膽兒大,咱們是要小心哩。”王氏道。”他妗子,你說的是。不是耍哩!”卻又不便催客起身。到一更以後,王氏叫雙慶兒,到前套房對二位爺說:“後邊奶奶怕的慌,叫大相公回去睡,好做伴兒。”這端福已在草苫上睡著。潛齋叫回去,雙慶兒叫醒,回後邊去。後邊早已安排停當,一起婦女,引著端福兒,鎖住後門,到侯師孃家躲訖。——這侯冠玉正喜得個空兒,自去光明正大的賭博。

這婁、孔二人,寫完了至親十數個帖兒,就在醉翁椅上各睡訖。這婁潛齋欠伸不已,孔耘軒也覺目難交睫。桌子上一盞燈兒兒,半滅半明,好不悽槍。孔耘軒起來剔燈,婁潛齋也起來,口中念道:“物在人亡無見期。”孔耘軒道:“心中不好過的很。天已多半夜,咱也睡不成了。”於是二人閒話到天明。

到了次日,只聽大門外大動哭聲。進來看時,乃是王春宇。

到靈前行了禮,痛哭一常說:“我是昨晚從亳州回來,才知道姐夫不在。我只說姐夫還在京裡,指望姐夫做官,誰知道遭下這個大禍。”說罷,又大哭起來。眾人勸住,端福磕了頭,徑到後邊來看姐姐。彼此又哭了一會,說一向在亳州,不知姐夫回來的話,王氏說道:“你姐夫大數該盡,請醫生看他的病,再不應藥;神裡看,神也不靈;抽籤打卦,再不應一宗兒。如今已經去世,這也提他不著。只是如今的事,埋葬還早,現在成服封柩,有許多的客,這破孝擺席,全要兄弟幫助哩。”

王春宇出來,同婁、孔二人行禮。適侯先生也在其中,也行禮坐下,開口先說:“這宗事,別的我不會辦,這辦買酒席全在我。外甥這宗席面,看來一定要參魚蟶翅珍錯東西,才不失姐夫在世的體面。”潛齋道:“要撐令姊丈體統門面,也還不在酒席上。”王春宇是生意乖覺人,便把話兒收回。又因問成服破孝的話,孔耘軒道:“此是咱這裡陋俗。我當日先慈見背,就不曾破孝。蓋古有大孝、純孝,孝之一字,乃是兒子事親字樣,豈可言破?即本族弟侄,姻戚甥婿,或期年、大功、小功、綢麻,還各有個定製,如何鄰舍街坊來吊,敢加於他人之首?”王春宇被婁、孔二人,說的無言可答,就不敢再問了。

卻說王氏,因兄弟與婁、孔二人在前廳說話,必是議及喪事,到閃屏後竊聽。見兄弟被婁、孔當面批評,自己的喪事,又不知如何辦法,忍不住說道:“婁先生、孔親傢俱在,這宗喪事,要先生、親家周旋。要定好吹手,還要請女僧做齋。”

婁、孔未及回答,侯冠玉道:“書上說:‘鄰有喪,春不相;裡有殯,不巷歌。”這一春天鄰舍都不唱戲,何況自己有喪,喇叭朝天,墩子鼓震地乎?”婁潛齋方曉得自己徒弟讀的是“春不相。”王氏聽的惱了,在閃屏後高聲道:“吹鼓手一定要,齋是一定做的。”孔耘軒道:“鼓手再為商量。至於做齋,怕封柩之日客多人忙,或‘二七’‘三七’,以及‘百日’,隨親家母各人盡心。”王氏道:“孔親家說的才是理順人情。一侯師爺呀,這教書抹牌,是那一本書上留下的規矩?”侯冠玉方悔多言,已被東家婆在閃屏後聽得惱了,推個故兒走訖。

婁、孔應料理的事,一切依禮而行,辦完各自回家。

到了塗殯之日,這些街坊鄰舍,姻戚朋友,備禮致吊,以及接待賓客,整備席面的話,若—一細述,便累幅難荊不過是把一個“皇明應浩贈承德郎介軒府君之靈”牌,懸於孝幔之上,“封柩止吊”四個字,貼於大門之旁。這便是保舉賢良方正、拔貢生譚忠弼,字孝移,號介軒的一個人,蓋棺論定。詩曰:

生順才能說歿寧,端人有甚目難瞑?

兢兢業業終身怕,傳與世間作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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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薛婆巧言鬻婢女 王中屈心掛畫眉

卻說譚孝移封了柩,端福兒當大喪之後。因因循循,也就不上學裡去;候冠玉遊遊蕩蕩,也輕易不往碧草軒來。有一日先生到,學生沒來;有一日學生到,先生不在。彼此支吾躲閃,師徒們見面很少,何況讀書。

捱了後半年,到了次年,還是王春宇婦人曹氏作合,侯冠玉仍了舊貫。這元旦、燈節前後,紹聞專一買花炮,性情更好放火箭,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