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憲:“內亂必招外患哪!”
浙江巡撫衙門簽押房
“牢裡那十幾個倭寇放了沒有?”鄭泌昌盯著何茂才。
何茂才本在那裡出神,這時“哦”了一聲,答道:“還沒有。”
鄭泌昌:“不能再放了。還有答應倭寇的絲綢也不能再給了。”
“那就只有立刻將那個井上十四郎還有那些刁民在牢裡做了!”何茂才眼中又露出了兇光,“然後就以這一條立刻將海瑞拘押!”
鄭泌昌:“派誰去做?”
何茂才:“叫蔣千戶立刻就走,他和徐千戶一起做。”
“你呀!”鄭泌昌長嘆了一聲,“兩個千戶能夠拘押知縣嗎?”
何茂才拍了一下自己的頭:“要命。可我們倆現在也不能攪進去。”
鄭泌昌:“叫高翰文去。”
何茂才眼睛一亮。
鄭泌昌:“叫蔣千戶、徐千戶先去做第一件事,叫高翰文後腳趕到,讓他去拘押海瑞。一定要趕在胡宗憲到淳安之前做定。”
何茂才終於明白了:“正好,買田的事就讓高翰文和沈一石在那裡辦了。”
鄭泌昌:“這可是最後一步棋了。做不好,你和我就自己坐到囚車上去吧。”
淳安縣大牢
無論省府州縣,除了規模,牢房的規制都是一樣的。通道,鐵柵欄,石面牆地,而且在進入牢房通道的出口一律有值房。此時淳安縣大牢的值房規格升了,成了海瑞臨時辦公的簽押房。
門外站滿了兵,海瑞卻一律不讓他們進來,守候在裡面的是淳安縣的差役,都挎著刀守在門口。海瑞一個人坐在臨時搬來的大案前,翻閱著前任留下的賬冊案卷。
兩個差役提著兩隻桶和一籃子碗筷,送牢飯來了。
“太爺。”差役放下了桶,對著海瑞,“該給人犯開牢飯了。”
海瑞望了望兩隻桶:“就在這裡分了。”
兩個差役對望了一眼,一個拿碗,一個舀飯,十幾碗飯很快分好了。兩個差役就把一碗碗飯往桶裡疊。
“慢著。”海瑞叫住了他們,“每碗你們都吃一口。”
兩個差役一怔:“太爺,這可是牢飯。”
海瑞:“每碗都吃一口。”
兩個差役只好拿起了筷子,猶豫了好一陣子才每人端起一碗,挑起一團飯送到嘴裡。那飯剛一入嘴,二人的臉都苦了起來。
正所謂“為人莫犯法,犯法不是人”。哪個朝代的牢裡照例都由官倉配撥牢糧。牢頭獄卒卻從來不會把官倉的好米給人犯吃,都是賣了好的,再買陳年黴米,講點良心的便配上糠秕,黑了心的便往裡面摻上沙石。這飯怎麼能吃?偏偏遇上這麼一個太尊,居然叫送牢飯的差役先嚐。二人心裡罵著,卻不敢不吃。
一人嘗六口,十二碗都嚐遍了。海瑞這才說道:“告訴所有的人,不要打量著在飯裡下毒。毒死一個人犯,做飯的送飯的就把飯自己吃下去。”
兩個差役:“不敢的。”
海瑞:“送進去吧。”
二人這才又將碗疊入桶中,提著桶,向通道走去。
還有個苦的,這時也走了進來,此人便是田有祿。
海瑞抬起頭望著他。
田有祿在他大案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揩著汗:“堂尊,只差沒下跪了,卑職也只借到了兩天的賑災糧。”
海瑞:“都分發了嗎?”
田有祿:“正在分發。”
海瑞便不再看他,低頭翻著賬冊:“那就再去借,我說的是三天,還差一天。”
“堂尊,卑職再借不到了。”田有祿像是鐵著心來的,語氣便有些倔強,“擔著哪一條,堂尊看著治罪吧。”
海瑞仍然低著頭:“哪一條也不擔。等這個事完了,我只問你一件事,新安江大堤在淳安境內是怎麼決口的?”
一聽這話,田有祿的臉一下子變了:“堂尊,前任知縣都砍了頭了,你不能把這事再算到卑職頭上。”
海瑞:“借糧去。”
田有祿只好站了起來:“堂尊,屋簷滴水代接代,新官不算舊官的賬。你老將來也要交任的……”
海瑞的目光刷地盯向了他:“我沒有兒子,也沒有打算活著走出淳安!借糧去!”
“好,好,卑職這就去借。”田有祿走出去時,竟打了個趔趄。
杭州赴淳安的驛道上
一行五騎卻有十匹馬。蔣千戶騎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