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站在我的面前,我默默注視著他的臉容。我忽然發現,蕭初過最好看的時候,竟然是被燭光照耀的時候,白皙的臉上顯出明珠般明媚的光澤。我以前總是會被他這個樣子蠱惑,就連現在,我看著他紅燭照耀下的臉,還是會忍不住失神。
他的眉頭微蹙,嘴巴緊緊抿著,我的腦海裡突然蹦出“不笑而含情”這幾個字,我被自己嚇了一跳,神智也恢復了些。
“明天你要和我一起北上。”
終於,一切成了定局。
他不放我走,他要我去見證他和鳳凰的決戰
在剛才那麼久的沉默裡,我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但我還是愣了很久。當我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到門口了。
“初過。”我叫住他:“我不想去。”
他轉身,我說:“你放心吧,我不會走的,我會留在這裡等你回來。”
我見他眉頭微蹙,繼續道:“就算我僥倖逃脫了,我也逃不過你飛雪公子的追殺令。”
他走回到我面前,輕聲道:“你待在這裡,我不放心,不是怕你逃走,是擔心你的安全。我走後,花鑄也要跟我走,沒人保護你。”
我咬住嘴唇,讓牙齒深深嵌進唇瓣裡,心中似有一股溫情湧上,也有些疼痛,到底是個怎樣的情緒,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說的是事實。
我有時候半夜醒來,總是很疑惑,為什麼那麼多人想要殺我?我心思百轉,在我能想到的範圍內,好像就只跟蕭初過結下了樑子,不過我和他的恩怨,這一時半會也算不清楚,其他人麼,我都是以和為貴。
可是,這個世界就是恨好笑,跟我有怨的,他時時刻刻想到我的安全,其他我從來沒得罪過的,卻處處想置我於死地。
他最後深深看了我一眼後,剛準備離去,突然想起了什麼,腳步又滯了下來,猶豫了片刻,苦澀地開口:“不管這次北上的結果如何,等到結束後,我一定會放你走的。”
他的腳步已經聽不見了,但我還呆立在那。
要結束了麼?
一切都要結束了麼?
萬里赴戎機
道元四載五月,朝廷任命蕭初過為北伐大將軍,揮師北上。
這一次,蕭初過的追隨者們幾乎全上陣,靖朝全部的精兵都北伐了,我在行軍途中還跟初過開玩笑:“你這時候要是來個回馬槍,容氏王朝不就玩完了麼?”
初過說:“他們算準了我不會回馬殺回去的。”
“哦?”
他輕拍一下我的腦袋:“蕭家的人全在那呢。”
我(炫)恍(書)然(網),他的根全在那呢,這怎麼造反?莫說大活人在那,就算蕭家的祖墳在那,蕭初過也是不敢造反的。
我笑笑沒說話,我對他的話持保留意見。
這次出征,有一點讓人很不爽,就是,朝廷派了沈安之行使監軍之職。
對於這一點,我開始一直浮現在腦海裡的是:一粒耗子屎,壞了一鍋湯。後來覺得這比喻甚是不妥,但又想不到其他比喻。反正我現在就是很不喜歡這個沈安之的為人,靠女人上位算什麼本事?
不過我不喜歡他,可能更多因為他欺騙了我,這讓我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識人不明啊!
我有時候想到沈安之,會想到鳳凰,沈安之一介弄臣,鳳凰以前不也是麼?沈安之在吃軟飯,鳳凰以前也是。
可是,鳳凰以前是隱忍,那沈安之呢?他是不是也在潛水呢?一想到這一點,我就有點心驚。
五月五日,天空萬里無雲,蕭初過率領三十萬大軍橫渡長江,開始了靖朝南渡以來最大規模的反擊。
靖朝皇帝容休率領文武百官,將蕭家軍一直送到了江邊,江面上勁風吹起,龍旗翻卷,颯颯作響,呼天震地中,少年皇帝肅穆而立。這一刻,我穿著男裝,站在人群裡,突然想到了容珏,他當初也曾經歷這一莊嚴的時刻,看著他的軍隊在自己面前揚起漫漫黃沙,他當時的心境和現在的容休是一樣的麼?
原來人事變遷,我來到靖朝已經近十年的歲月,這麼些年來,我的血肉、我的靈魂,早已融在靖朝的空氣裡、山水裡、塵土裡。
我跨上馬後,又向後看了一眼,小皇帝和蕭青蓮都是面容沉肅。我抬頭看了看天邊的流雲,等我們再次回到這裡的時候,這裡的天空是否會不一樣了呢?
這麼浩浩蕩蕩的軍隊,全部過江就花費了大半天的時間,後來軍隊來到陳州紮營,包括初過在內的,那些從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