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恥……她誇張地撅著嘴,難得無禮地嗔怪著。
格格,您對奴婢這樣好法兒,奴婢這樣的包衣家奴能得格格這樣維護,便是死了,也值了……她虛弱地躺在床上,衣服上隱有血跡,蒼白的臉令人疼惜。
格格,奴婢挑的衫子,梳的頭髮,選的首飾,那可是精心的,您放一百個心,必定把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爺一瞧見就丟了魂……她得意自滿地笑著,還一副包在她身上的拽樣兒。
格格,您真是比奴婢還要沒有體統了,奴婢,唉,奴婢真不知道怎麼說您好了,奴婢有愧夫人的囑託……她無力地趴在桌上嘆氣,十分可笑地裝著小大人的樣兒。
格格,格格……格格……她咯咯地笑著,總是那樣笑嘻嘻地跑過來,扶住自己的手肘,總是那股子小媽媽的神氣。
她竟是,竟是,竟是已經躺入漆黑的棺木之中了嗎?
不!不!不!
第11章 西風鳴絡緯,不許愁人睡
楚笑寒強自收攝心神,笑著說道:“聽說格格原本從家中帶來貼身不幸沒了,這才由奴婢頂了那位姐姐的位子,想是格格心地好,又念舊,這才心心記掛著舊人。奴婢跟了蘇格格這樣的好主子,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行了行了,不用說這些套話了,你既不願幫我,那便下去吧。”阿昭不願意聽這些廢話,從楚笑寒身邊退了開來,臉色顯得有些不耐地揮揮手,示意楚笑寒退下。
楚笑寒只應聲行了跪禮,這才告退出了屋子。
一出來,就瞧見吉蘭正候在外頭,坐在出廊的榻上做些針線活,也是等候主子差遣的樣子,她聽得楚笑寒出來的聲響,便抬起頭笑道:“這位姐姐,蘭欣姐姐是吧,格格之前就吩咐了,讓你住東邊盡間的屋子。”她拿手指了指,又笑道,“這邊有我呢,你剛來,去歇會吧。”
東邊盡間,那,那是塔納的屋子。……塔納,她去哪兒了?怎地沒看到呢?楚笑寒納悶著,同時苦笑起來,按自己眼下這個年歲,其實,吉蘭該叫自個兒嫲嫲了吧?在這個年代,三十歲那可是做奶奶的年紀啦……吉蘭客氣,便只叫自己姐姐……
提醒自己謹言慎行,不徐不疾地退入了自己的房間,只見幾個包袱行囊早被被人送了這屋子裡,懶得整(www。3uww。com)理,只拿眼看看屋子裡的櫃子抽屜,尋了個空的,隨便塞入就了事了,然後就直直地躺倒在床上,呆呆地凝思起來。
這府裡的日子,第一次覺得可當真不好過。剛來第一日,就全是丟眼色立規矩下威風的。早知如此,還不如乖乖地不惹那人發怒,絕不批逆龍鱗,豈不仍可以在山莊安然度日?只是這世上永遠沒有後悔藥賣。再說,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就算是再重來一次,肚子裡的那口氣還是消不掉,只怕還是會說出他並不想聽的話來。更何況,從他所說的每一句來看,他心中早有定論,又豈是自己隨便說個兩句就能改觀的。
雖然吉蘭說自己可以先歇著,自然那是人家客氣來著,哪裡能就這樣跟個大小姐的樣子一直躺到用膳時分呢?楚笑寒稍微歇了一刻,便就出去了。
這一忙,便忙到了入夜。
便是夜了也是不得空閒,總得服侍著阿昭擦洗身子後,待她安歇寢下後,自己方才跪安退出。
果然,比在良妃那邊是要辛苦不少。雖不用洗衣做飯之類的,但為阿昭打理梳妝、擦洗、膳食、針黹等活兒均是一樣不少的。這大半日加一晚上地下來,才感覺到當日蘇雲伺候自己是多麼的辛苦,雖然當時在自己的眼裡雖瞧著卻心裡並不以為是怎樣勞累的,更何況蘇雲做得比自己不知道強多少倍,別的不說,光這察顏觀色,隨時遞上主子需要的物事這一機器貓特色,自己就完全比不過她。
楚笑寒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輕輕地又唸了一遍蘇雲的名字,正要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卻聽得前頭蘇培盛的聲音和阿昭這邊院子裡一個喚作陳福的小太監的聲音,也不過簡單幾句話。一下子寒顫了起來,猛地穿過走廊往後門奔去。開啟後邊的便門之際,已經隱隱約約聽得前頭似乎在報王爺來了的聲音。
出了阿昭的院子,順著穿堂無目的地往前走著。走了大抵三五十步,終究是停了下來,在抄手遊廊這邊坐了下來。
估摸時間已經夜子時(子時下半個時辰,靠近半夜三點),四下裡黑漆漆的一片,左右也無人經過,原本阿昭所住的院落也是這府邸裡最為偏僻的處所,想必她不受寵,所以素日原就少人來往,更不要說這夜半時分了,只怕連巡邏的侍衛都不會經過這外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