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一番,結個善緣。剛才出於私心,確實是我怠慢了,來人,請餘先生上樓一敘!”
孟都公子說得堂皇大義,又自承私心,一時聽得眾人心裡古怪。
樓下那位餘先生如何想法,他們還不太清楚,可孟都公子此言,明顯有針對之意,所謂的“私心”,絕不是指他自己一人,顯然,孟都公子對蘇雙鶴喧賓奪主的做派,也不是當真視若無睹的。
誰能想到,幾句話的功夫,這邊就明槍暗箭了?
有人就感嘆:紅顏禍水啊……
蘇雙鶴微笑捻鬚,對孟都公子的做派和想法,他洞若觀火。
其實,對八極宗,對孟都公子,蘇雙鶴並不準備欺迫太甚,孟都和程濟世都是有長生之資的一時之傑,而他們背後的八極宗在北地三湖,稱不上是第一流的宗門,但也是第二等的頂尖,可與浩然宗並稱。
尤其是其門中傳承頗有可稱道之處,宗門秘典《至人經》,與四明宗的《大威儀玄天正氣》並稱,為玄門“養氣雙絕”,修煉到極處,當真有道經上“上窺青天,下潛黃泉,揮斥八極,神氣不變”的“至人”之能。他雖是飛魂城的第三號人物,與八極宗的頂尖強者對抗,也不敢說穩勝。
他之所以一來就蓋壓全場,更多還是出自於飛魂城的龐然大勢,如果真的鬧崩了,從順勢轉入逆轉,就算戰而勝之,也就沒意思了。
他今日到來,也不只是要抱得美人歸。
當下又有人遵命下樓,此間氣氛古怪,天角先生暗歎一聲,終還是出聲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也將氣氛緩了一緩:“上清宗內部自有真傳辨識之術,在下所做的,也是看一些外在的表徵……”
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中,天角先生自有他的傲氣在,客氣幾句之後,徑直評點道:“觀大羅傘,第一觀骨、其次觀柄,再次觀面。傘骨是支撐大羅傘法門、神通變化的根本,上清宗九大本命真符,就有九種不同的傘骨結構。其中最簡略者為衝妙一氣真符,無一根多餘者;最繁瑣者為天垣本命金符,卻是密織成網,修煉到一程度,每一個節點,都有星辰法力蘊化。”
他說得清楚,又直指當年上清宗的秘法傳承,樓上眾修士攝定心神,遠觀而去,結合實際例子,便都有所得。
“嘖,這傘骨如網,那餘先生……”
“不錯,如此繁密精巧,各交錯節點,靈光雖含而不露,但觀其格局,仍似有星辰列布,定然是天垣本命金符所化。”
主樓上不少人都讚歎出聲,自覺大漲見識。氣氛還真的緩和了不少。
又有人問:“觀柄又如何?”
“觀柄是道基中關涉與否、深淺如何,只有持在修煉者本人手中時才有用處,眼下是沒法看的。”
“觀面呢?”
“觀其傘面,就是看是神通法力的性質和高下。在符籙上造詣越強,傘面上符紋圖畫越是清晰,且有真意流轉,到了長生境界,具備了神通,更會化為種種神通異象,有諸天神明護持,也可攝來別處虛空的妖鬼之屬,森羅永珍,不一而足。”
眾修士聽得連連點頭,他們中間,也有一部分是與當年的上清宗打過交道的,結合自己的經歷,都有恍然之感。
但眼下冷煙娘子所持的大羅傘,分明又有些不同。
“這透明的又該怎麼算?”
“第一是剛剛修煉,還沒有將法門燒錄上去,這不大可能;第二就是臨時祭出,有形無實,只為信物之用;第三麼……”
話沒說完,樓梯口就有人唱名:“思定院餘先生到。”
這時來得倒快!
不少人腹誹一句,但又好奇,那位上樓來之後,會給已經很微妙的局面帶來怎樣的變化。一時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樓梯口處,集束到那個緩步上來的男子身上。
餘慈也沒有專門找彆扭的意思,既然孟都公子主動“認錯”,放低了姿態,他也就那麼走上樓來,正好聽著天角先生評點,視線也第一個送到那邊去。
天角先生對同道中人倒是很有好感,兩人眼神一對,便微笑點頭,道一聲“冒昧了”,隨後就說:“都是精修符籙之人,正可謂‘同道’,道友與我同席如何?”
他如此提議,又給八極宗解決了一個麻煩。
要知如何給後來的餘慈安排席次,確實是個麻煩事,而天角先生地位超然,席次靠近上首,著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孟都公子都有些感激了:無怪乎此人能以散修之身,成為三環城天篆分社的頭面人物,處事之周詳,讓人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