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萬步講,姓餘的怎麼也是個俊朗男兒,真受他折騰,也比某個白眉老變態強出十倍、百倍。
這也算另一個理由吧。
淺淺一笑,她就在一眾修士不可思議的眼神之下,手持餘慈遞過來的玉符,邁步而出。
方才舉步,一道靈光從手中的玉符中騰起,初時直直一縷,越過頭頂之後,就四面伸展,更有光線交錯成網,編織成精巧而複雜的結構,最終連線成平滑的弧面,分明就是一把油紙傘,凝如實質。
她撐著傘,漫步而行,一切外來的壓力,都只化為絲絲細雨,只潤溼了傘面,不見有絲毫沾身。
白衣的真實修為是步虛上階,但以冷煙娘子的身份出現時,都是用特殊法門和秘製法器將修為控制在還丹境界,少有人能窺破。但如今這情況,倒給她出了個難題。
她以伶伎之身而來,哪來的法器駕馭?不如此,又如何到湖面上如今最混亂的方位上去?
僅走出三步,便知道,這一點,餘慈也考慮到了。
傘面招風,湖面微風襲來,就有飄然登霄之感,不知不覺,腳下已經離開了甲板,全身的重量也已經在無聲無息中消失。舉步而行,彷彿自身已化做幽靈,偏偏神氣流轉一如既往,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
如此以符法影響他人,又沒有半點兒著力之感,不帶絲毫煙火之氣,實是已經超出了白衣認識的極限。真真不可思議,如此法力,和他做對的話,真要仔細考慮成本才行……
要不要和那邊仔細商議一番?
在主樓之上,程濟世才不理會那些阿諛之輩如何說法,蘇雙鶴已經吩咐了他一件事,總沒有臉面再說其他。徑直往外走,才下了樓梯,宗裡有人湊上來:
“程將軍,就這麼讓冷煙娘子……”
話沒說完,就在程濟世冰冷的眼神下敗退。
程濟世心中冷笑,他雖是選擇了八極宗為棲身之地,但對宗門裡一些沒有大宗自覺,偏還做著大宗美夢的廢物,著實看不過眼去。也幸好這一輩出了個孟都,如若不然,他也要仔細考慮日後的行止了。
他往外看了一眼,見那婀娜身影正憑空御虛而去,步履輕盈,身外自然撐開了一幅傘狀靈光,半透明,其中傘骨根根可見,其實是符籙脈絡貫通之象。
作為制器的大師級人物,雖多年不涉此道,但他對器具的整體結構最為敏感,只這一個手法,就有制器、符籙的雙重特質,當然,還是後者居多,並沒有照顧到器具的材質、結構之類。
這樣的符籙結構,看起來好生眼熟。
程濟世眼神微凝,隨即扭過臉來,飛縱而起,並不忙著去碧波水府那邊,而是朝中央懸空島嶼去了。
臉上不顯,其實他心裡一直在思索這獨特靈光的源流:思定院自言是上清宗的……對了!
“大羅傘?”主樓上也有人辨識出來,“原來真是上清宗的遺脈?”
“這種大路貨色,流傳出來的不知有多少,也不算什麼確證。攔海山那邊,就有一個小門派,以大羅傘為傳承之法,難道也是上清遺脈?”
“咱們都是外行,還是要看內行人的意見……天角先生以為如何?”
作為相對來說比較超然的客人,天角先生沒有摻合之前的事,但事涉他最擅長的領域,卻也不能不開口發聲。他目注遠方倩影,良久,方悠然道:
“確如剛剛趙道友所言,‘大羅傘’在上清宗並不是什麼秘而不宣的法門,不過這也無損於它作為上清宗由淺入深,直抵長生的根本法門之一的地位。粗略來講,不入流的,大羅傘也不入流;修為精湛的,大羅傘自然也可化為驚人神通。”
他也知道,這種回答過於圓滑,稍待片刻,又補充道:
“大羅傘在上清宗,也是符籙一脈的必修之法,直到成就長生,也可成為道基的組成部分。要辨別其根性,不在有或沒有,而在於脈絡的完整與深淺。據說當年的上清宗符籙一系,能夠在天魔大劫中支撐到最後,就是因為天羅傘一出,其道基完整與否、遭受魔染與否,都一目瞭然,由此化解了許多危機……”
孟都公子忽然道:“先生可辨識否?”
“略知一二。”
“這樣最好。”孟都公子連連點頭,又撫膝而嘆:“遙想當年,上清宗乃是洗玉盟的擎天之柱,憾遭大劫,宗門亂離。如今魔劫再起,四明宗又步其後塵,千年往復,可嘆可悲。越是如此,我等北地同道,正該互相扶持,共抗大劫,若那位餘先生真是上清宗的遺脈,我八極宗倒真要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