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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家楊朔就有著深切的體會。他曾於二月遊歷雲南的昆明,後在一篇《茶花賦》中這樣寫道:迎春而開的如梅、白玉蘭、迎春等,“究其實這還不是最深的春色。且請看那一樹,齊著華庭的廓簷一般高,油光碧綠的樹葉中間托出千百朵重瓣的大花,那樣紅豔,每朵花都像一團燒得正旺的火焰。這就是有名的茶花。不見茶花,你是不容易懂得‘春深似海’這句詩的妙處的。”春深似海,以茶見性,真是一語中的,說得太好了。

山茶花大形勝,雍容華貴,有牡丹之姿,卻始開於初冬,這與牡丹迥然有別。山茶並不是十分耐寒的花,我國東北、西北、華北因氣候嚴寒,都不適宜於它的生長,它能於冬季開放,不過是在南國相對溫煦之地逞逞能罷了。只是話又說回來,畢竟冬花為少見之物,就算是江南之域,寒流一至,也是風雪交加,凜冽逼人。所以,人們仍然誇它說:“臘月冒寒開,楚梅猶不奈”(宋·梅堯臣),“散火冰雪中,能傳歲寒姿”(宋·蘇軾),“老葉經寒壯歲華,猩紅點點雪中葩”(明·沈周)。然而山茶更能引以為貴的特點是,它的花期甚是漫長,能放廿余天,連開數個月,經冬不衰,歷春而盛,令人嘖嘖稱奇。大詩人陸游曾吟道:“東園三日雨兼風,桃李飄零掃地空。唯有山茶偏耐久,綠叢又放數枝紅。”題為《山茶一樹自冬至清明後著花不已》,頗能說明問題。曾鞏《山茶花》詩:“山茶花開著未歸,春歸正值花盛時”,將山茶花跨春而開的特徵生動地揭示出來,尤見韻致。至於李笠翁,抓住這一點,更是大作文章:

花之最不耐開,一開輒盡者,桂與玉蘭是也;花之最能持久,愈開愈盛者,山茶、石榴是也。然石榴之久,猶不及山茶。榴葉經霜即脫,山茶戴雪而榮,則是此花也者,具松柏之骨,挾桃李之姿,歷春夏秋冬如一日,殆草木而神仙者乎?(清·李漁《閒情偶寄》)

單就花期長短來看,山茶稱雄於諸花,所以,李笠翁贊它美豔勝似桃李,品格如同松柏,算得上形象內涵俱佳,秀外慧中了。

二十六、得水能仙天與奇……宋·劉邦直(1)

春節前後,桌案上的水仙清姿綻露,如同凌波仙子。

每至寒冬臘月,人們喜歡從市上買回水仙鱗莖球,置於盆盎中,加些清水,置於窗臺、几案之上。只見它萌芽吐翠,春節前後即可觀賞到綻開的花朵了。在古代的花歷著錄中,水仙被列為殿歲花之一,它“前接臘梅,後迎江梅”(《學圃雜疏·花疏》),其時萬木蕭瑟寂寥,唯松、竹、梅等數物可以為伴,因而被贊為“歲寒友”,是傳統的歲朝清供之一。

水仙是石蒜科中的代表花卉。根似蒜頭而大,葉似蒜葉而厚,中空的花莖於葉根間抽出,莖頭具數花,六裂而色白,中有黃色副冠,狀如淺杯,白冠黃心相映成趣,因此水仙在古代又有金盞銀臺的稱呼,不過這是專指水仙中單瓣的一類。此外還有重瓣(古稱千葉)的一類,花瓣卷皺,下部淡黃而上部淡白,無杯狀副冠,又稱玉玲瓏。

明文震亨《長物志》說;“水仙,六朝人呼為雅蒜。”按此,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國已認識水仙了。然而這話尚未加以證實,姑且存而不論。較為可信的倒是同時代的著作《太平清話》(明陳繼儒撰)中的講法:“寶慶人呼水仙為雅蒜。”寶慶是南宋理宗的年號(1225~1227),寶慶元年朝廷升邵州為寶慶府,轄境相當今湖南邵陽市、新邵、邵東、新化等縣,因而又是府名,《太平清話》所指當為後者。這就可以肯定,南宋水仙己有了雅蒜之名,其名出自湖南人之口。《太平清話》的記載是比較符合歷史實情的,這裡指的是,歷史上,湖南與水仙確實有不同尋常的聯絡。

原來,我國的兩湖(湖北湖南)在宋時是水仙的著名產地。宋劉邦直有詩云:“錢塘昔聞水仙廟,荊州今見水仙花。”荊州即禹貢九州之一,漢代起為十三刺史部之一,範圍大致包括今湖北湖南兩域。此前的黃庭堅,亦在逗留荊州(治所江陵)時,創作了三首水仙花詩,其詩篇篇俱佳,不妨移錄如下:

凌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

是誰招此斷腸魂,種作寒花奇愁絕。

含香體素欲傾城,山礬是弟梅是兄。

坐時真成被花惱,出門一笑大江橫。(《王充道送水仙五十枝欣然會心為之作詠》)

借水開花自一奇,水沉為骨玉為肌。

暗香已壓酴釄倒,只比寒梅無好枝。(《次韻中玉水仙花二首》其一)

淤泥解作白蓮藕,糞壤能開黃玉花。

可惜國香天不管,隨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