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數,來人屬青幫,想是討債鬼來了。奉師父的命,得給他點顏色看看。便追問道:“老大頂哪個字?”
“在下頭頂二十一,身背二十二,腳踏二十三。”
“老大是‘通’字輩羅!”顧玉書這才拉開桌邊椅子,在對面坐下,又一伸手,說個“請”字,示意對方也歸座。接著,顧玉書又盤問道:“老大在哪個碼頭髮財?”
“一船漂四海,四海即為家。”
照青幫的規矩,問到這兒,對方應該亮底,可是,這漢子還是這麼含混其詞,不由使得這個小有名氣的茶店掌管心裡冒火,而且火上澆油,——聽得對方反問道:“請教老大燒哪路香?頂的哪個字?”
顧玉書拜黃金榮為師,可是黃金榮自己這時還沒有投過師,在幫會道上是個“空子”。現在要亮出輩分,自然抓瞎了。相互盤問海底,為的是摸清對方的來路與在幫的輩分,之後才可以講斤兩。
那茶客見顧玉書答不上來,愣住了,以為是個假冒角色來誆自己玩玩的,便雙眼冒火,霍地一下站起來,問:“敢問老大貴幫有多少船?”
顧玉書看出對方的心思,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冷冷地扔出一句:“一千九百九十隻!”
“打的什麼旗?”
“進京百腳旗,出京杏黃旗,初一十五龍鳳旗,船頭四方大紅旗,船尾八面威風旗。”
“船有多少板?多少釘?”
“板有七十二,謹按地煞;釘有三十六,謹按天罡數。”
大漢追問:“有釘無眼什麼板?有眼無釘什麼板?”
“有釘無眼是跳板,有眼無釘是釺板。”顧玉書對答如流,而且馬上反守為攻,彈眼凸眼地反問:“天上多少星?”
“三萬六千星!”
“身有幾條筋?”
“剝掉皮囊尋!”
大漢發狠:“一刀兩個洞。你有幾顆心,借來下酒吞——”
“吞”字剛一出口,雙方嘩地一聲拉開椅子,各自往後退了幾步,擺開架勢。這時,散在四近聽茶的一些茶客們,亦乒乒乓乓地踢倒凳,掀翻方桌,呼啦一下分別站到自己人一邊。有的還從襪筒裡腰上拔出雪亮的匕首來。一些不相干的茶客見了這副架勢,已嚇出尿來,慌忙溜出門去。
雙方正在劍拔弩張的當口,有人氣喘吁吁地奔進門來,大叫:“大家都不要動手!”
眾人一看,進來的是個後生,大腦袋上一對招風耳,很是惹眼,原來是杜月笙。
顧玉書暗叫晦氣,怎麼這個馬屁精跑來了?要是他遲來一步,那漢子便可以嚐嚐三刀六洞的味道。
“水果月笙,你來攪什麼?這兒沒你的事!”
“我來同這位老兄會會。”
“這樁事,師父交給我辦了。”
“可師母讓我出面來同客人會會。”
“有對牌吧?”
“有!”隨聲一揚手,一支翡翠金簪已飛過幾張桌面,“啪”的一聲牢牢地紮在顧玉書面前的茶桌上。
顧玉書一見金簪,軟了三分,轉身朝手下人擺了擺下巴,說聲“撤”,嘍羅們嘩啦一下退出門外,散了。顧玉書跨出門口時,右手往後一撂,銀光一閃,一枚鋼球正好砸在茶盞裡,茶水濺了那大漢一臉,這才算滿足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杜月笙上前幾步,雙手抱拳向那大漢一拱手,斯斯文文地說:“剛才的事,全仗老大包容。敝幫手下人有脫節之處,敝人轉稟敝家師。朝廷有法,江湖有理,光棍不作虧心事,天下難藏十尺身。該責便責,說打便打,你我一家人,請息怒。長可以截,短可以接,小弟慢到一步,先上一碗禮茶奉敬老大!”
他說著打了個響指,招來跑堂的泡上一盞鑲紅茶,雙手遞將過去:“待小弟前去請敝掌櫃來消消老哥的氣。”
那大漢見杜月笙斯斯文文的樣子,又聽了這一番和和氣氣的軟話,火氣也就壓下去了。再加上敬茶,面子上也很風光,於是順著杜月笙的臺階,雙手接過那盞鑲紅茶,點頭回報一句:“幸會,幸會!”
茶樓裡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原來準備來這兒開打的“茶客”們也歸了原位,繼續喝茶談話。
雨過天晴。
第二章 在關鍵時刻亮出絕技七、找個內應,有財大家發(2)
杜月笙向大漢一擺手,說:“請老大上樓,有事體商量!”
原來是這樣的一件事情,一個雲南客商從十六鋪水路帶進一隻皮箱,內藏八大包雲土,黃金榮探到這宗訊息,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