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魔人,他正教他們辨識河邊的一種蒿草,直到我們一行走近才發覺。
他看到魔昂有微微詫異,但魔昂卻並沒留意他,於是他又定下心來,問雙火是要去哪。
雙火也不避諱,直說了要穿過大海去仙人國。
蒼耳聽後哈哈大笑,終於把魔昂探究的目光引去時,又立馬停下笑來,而是從揹簍中掏出一隻木勺子。
他把木勺子放到一窪靜水中旋轉起來,嘴上說著“這是木司南,在木頭中藏一點點磁石,揹著不累,又照樣能指南。”他的話停下來之後,勺柄便對著回城的方向。
他又旋轉了一次,勺柄依舊指著回城。他便對我們攤攤手說:“仙人國比魔人國在更南的位置,你們完全走錯了方向。”
雙火以為他在耍把戲,便也動手去轉了一下木勺,勺柄指向依舊。
魔昂卻沒在意,已然邁著大步前行了。雙火雖然對木勺好奇,卻也趕緊跟上。而蒼耳在我們身後叫著:“你們是回不去的。連個司南都不帶,指定會迷失在大海里。”
我們已經走出很遠了,還聽到蒼耳的喊聲依稀傳來,“那個叫雙火的,我能治好你的異戀症吶!”
☆、二十六念
河水一直繞山而行。山巒交錯,偏偏給河水留出一行通路。只是有時,那通路太窄,是夾在兩面山壁之間,形成深澗。
臨近黃昏時,又來到一處山澗。兩面光滑的峭壁只相隔展臂之距,河水從間深深流過,岸邊無從落腳,我們便遊入水中。
只是遊著遊著,雙火花衛漂到了水面上去換氣。小刃卻跟我較著勁兒,一直留在水中。而魔昂則闊步走在水底。唯有白雲犬不得消停,在又窄又深的山澗中浮浮沉沉,偶爾向上撞到了雙火的肚皮,偶爾又向下踩到了小刃的後背。明明靜水流深,卻偏偏讓它攪動起氣泡點點,攪碎了鋪灑在水中的霞光夕照。
終於游出山澗,又走入一片矮樹林。林中枯葉厚重,踩下去就留出一個深重的腳印,腳印裡慢慢便滲出水來。而那條河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蹤影,許是已消散進這整片矮樹林根部的沃土中。
待從矮樹林中走出時,眼前頓時豁然空曠。雖然天黑得濃重,但依稀可辨遠方那洪大的海面。想來我過去天天見得到大海,從早到晚四時常伴,而如今別後重逢,只覺得熟悉卻又生疏,想遊入其中一探究竟。
然而,不得痛快的是,我見到了魔昂與雙火說過的那片灘塗泥地。那泥地就橫亙在大海與林邊之間,阻隔了我們的去路。小刃先下去試了試。才走幾步,就邁不開腿,因為雙腳沉陷,一直讓泥水卡到了腰部,若再往裡走,恁是力氣再大恐怕反而陷得更深。
我們坐在泥岸邊,尚有稀疏小樹的地方休息。雙火他們拿出肉乾吃,我則啃一隻久經霜凍痕跡斑斑的黑瓜。瓜皮太厚實,像在霜凍中練就了不壞之身,唯有就著遠方的風景才能吃得順暢。
泥地雖無法走,但在星空下卻如一片暴露的礦藏,痕光點點。也許很多年前這泥地上也長著身後那種玲瓏的小樹,只不過被什麼力量連根拔起,唯剩下這一方遼闊的灘塗,隔斷了海水與樹林。唯月初時兇猛的大潮,才能勉強衝過來,與樹林淺淺一握。
花衛感慨說:“真有種一去不復返的預感。”而小刃和雙火則暢想著大海對岸的嶄新風光。此時此景,卻截然不同的心境。
魔昂遠遠眺望,不知他縱使眼力再好難道會辨認出海水一層一層地升高?我只是看著茫茫遠方,漸漸產生了回家的睏倦。迷迷糊糊中,聽到魔昂說:“估計日出時,會有一次大潮,藉著入海最合適。潮一退,便沒有回頭路。能否活著到岸,全在你我。”
小刃聽了立馬說:“絕不後悔。”
雙火與花衛靜默一瞬,齊著說:“聽天由命。”
我沒什麼想說的,漸漸又睡著了。只是套在蛇皮裡的布褂在山澗裡浸溼了,睡前就發覺冷意,睡夢中越來越冷,直至被凍醒,卻覺察身上厚重,睜開眼又摸了摸,竟然是毛茸茸的熊皮。
“你醒了。”魔昂輕輕地說。我偏過頭,看到他黑黢黢的側影。頭髮倉促束在腦後,一如我在琥珀中,第一次見他,近在眼前卻又感知遙遠。
不知道因由何在,我就茫然問出了口:“你真的是我哥哥嗎?”
而他依舊面向大海,側對著我,沒有即刻回應。
我也循著他看的方向去看,只見到海水已經衝上了大部分的泥地,一浪退卻一浪再來,但浪頭離我們還有十幾步的距離。
魔昂輕輕開口,似在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