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便不清楚了。但魔蘭心裡已然有數,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只是猜測對嗎?”魔蘭忽然問了一句。我和雙火花衛聞之俱是一愣,不明她何來此問,直到魔昂輕輕點了一下頭。
窗外忽然響起吱呀的聲音,似乎是小刃在樹丫上動了一下。而在屋角犯迷糊的白雲犬遙相呼應地,從夢中驚覺起來,抬起腦袋四下看看,然後跳到了床上。
時辰已經不早了呢。但魔蘭公主卻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公主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啊?”雙火試探著問,“要我和花衛先出去嗎?”
“不必。”魔蘭搖搖頭,“這本就是你們的房子,況且,恐怕你們也早就知道的。我,其實是異戀。”
她重重撥出一口氣,“終於說出來了。”
雙火與花衛的表情中顯然透露著驚喜。雖然他倆早早就猜到會是這樣,但聽魔蘭親自說出口,尤其還在這樣慘淡的時刻,著實讓他們倆個倍感窩心。
花衛與雙火對視一眼,感慨道:“我從來沒懷疑過自己,更不後悔跟雙火在一起,可是我也不覺得光榮。現在聽公主這麼坦然承認,我咋有點兒——”說著,花衛竟然微微哽咽,眼睛也跟著紅了。全然沒了往昔開朗利落的模樣。雙火自是趕緊把她攬過去。花衛本推脫,但雙火不鬆手,她便只好把頭往雙火懷裡埋了埋。
魔蘭輕咳一聲,把大夥視線又吸引過去,原來她還有話要說。只是這次,她牙齒咬著下唇,臉也燥得紅潤,試了幾次都沒能開口,終於微微發怒地看向魔昂,吐露道:“我忘了自己的伴兒是誰。究竟是你嗎?”
花衛登時從雙火懷裡拔出腦袋,一頭凌亂地看向公主,再看向魔昂。雙火也張大了嘴巴,眼睛裡溢位光彩。看得出,他們都希望公主的問話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雙火甚至不由自主地說:“如果是真的,我鐵定願意和你去探海。”
然而魔昂卻只是沒什麼表情地搖了搖頭。
“真的不是?”魔蘭不甚相信,“如果我看上的不是你,還可能是誰呢?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啊。”
“那是因為你的心現在空了。”魔昂淡淡地說,“如果你的心裡本就是滿的,再看到我,就不會有這種念頭。”
魔蘭聞言,臉上的紅霞已然消退,現出了失血後的蒼白底色,口中喃喃地說:“如果兩次都能遇上同一個,該有多好。”
聽著魔蘭的話,本與我遙不相干,為何我的心卻突地動了一下呢。我的心現在是空的,可它曾經滿過嗎?在衝破濃濃松脂味道的遙遠過去,我的心有為誰滿過嗎?如果有一天,它再溢滿,還會是為了同一個嗎……想著想著,如同觸動起遙遠厚重的塵埃,睡意就漸漸潮湧而至,不知不覺中起了大浪,把我拍進了夢的海洋裡。
我不知道魔蘭什麼時候走的,再次睜開眼時,已然是倒在床上躺著,天還未亮。估摸是後半夜的光景,我抬眼去看窄窗,只有幾顆灼亮的星星嵌在夜空,卻沒有月亮。難道已是這個月的最末了嗎?
我輕輕側身去看身邊的魔昂,他正面對著我側臥而睡。昏暗夜色裡,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聽得到呼吸勻長而沉穩。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撥出的氣流碰撞到我的臉上,癢癢的,暖暖的。我閉上眼睛,很快又睡入夢境,這一次醒來天空已經大亮。
我起床走出門,見魔昂正站在院落裡望著西面的天空。好像從前在泉水邊第一次見到那樣,可以站成一棵大樹。他聽見看門聲,回過頭來,臉上帶著一抹笑意。那笑意沒對我隱藏,而是持續著,我聽到他說:“月亮沒了,明天就是漲潮的日子。”
話音才落,小刃就“咚”地一聲從大樹上跳下來,興奮地說:“那麼今個就走嘍?”
雙火與花衛正從外面回來,臉上映著晨光比往日輕鬆許多,接著小刃的話說:“我們也跟著去。”
就在那麼一瞬間,太陽的第一縷金色鋪灑下來,天地間登時暖了。
從魔人城去海邊,腳程快如魔昂可以朝發夕又回,但其餘的夥伴,尤其是我,需要的時間就說不準了。於是,簡單吃過早飯,我們便出發了。沒有從城中大道走,而是繞著城的邊緣,沿著河邊。
那大河呈一個拐角的流勢繞在魔人城的東北角,奔騰向北而流,直至入海。魔人城沿河而建,但走著走著,岸邊的黑房子漸漸稀少起來,河水與魔人城正漸漸分離,流向更幽深的遠處。
隨著河水繞到一處山腳時,在草木隱約間,竟然見到採藥的蒼耳,他揹著一隻揹簍,還帶著兩個與小刃年紀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