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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倘若干爹回來之前主子萬歲爺問起這個事,兒子們如何回話?”

呂芳望了他一眼:“這幾份供詞也不能全瞞著主子。主子真要問起,便把趙貞吉、

譚綸他們審的那兩份供詞呈上去。那個時候我的事也該辦完了,問什麼話,你們不好回答往我身上推就是。“

陳洪兩眼望著地:“乾爹放心,能拖兒子們一定拖到乾爹回來。”

呂芳望向另外兩個秉筆太監:“打招呼,這裡的事有一個字透出去,立刻打死!”

兩個秉筆太監:“兒子明白!”

“快卯時了。”呂芳站了起來,“立刻叫酒醋面局找一罈嘉靖元年窖藏的花雕,擱到我轎子裡,我要出宮。”

嚴嵩府客廳外大院

史稱嚴嵩把持朝政二十餘年,局外人卻不知這份把持卻是起早摸黑換來的。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至少有三百日嚴嵩必須早起,在辰時初趕到西苑內閣值房,隨時聽候嘉靖傳喚,朝局國事往往就在一君一臣一言一聽中先意承旨了。多少奏疏,多少諫言斥責嚴嵩,據統計用得最多的是八個字:“阻斷言路,否隔君臣”,指的便是這種現象。

因嚴嵩早朝,闔府早起便成了嚴府的規矩。夏日卯時,正是府院裡養的幾百只公雞雞鳴三遍的時刻。聽著四處的雞啼聲,八十的人一如往日,相雕蟒袍,由兩個婢女攙著從客廳中走了出來,院子裡那頂八抬大轎立刻傾在那裡,轎簾從一旁撩開了。

嚴嵩被攙著慢慢走到了大轎邊,此日當值的門房從院門外奔了進來,直奔嚴嵩,跪下一條腿:“閣老,呂公公來了!”

嚴嵩此時已有些耳背,但似乎還是聽清楚了這句話:“你說什麼?哪個呂公公來了?”

那個門房只好站了起來,斜躬著身子,一手擋著嘴,湊到嚴嵩耳邊:“閣老爺,是呂芳呂公公。”

“開中門快迎進來!”嚴嵩來不及細想,立刻吩咐。

呂芳已然在院門中出現了,微笑著,身後跟著一個太監抱著一罈子四十年的陳釀花雕。呂芳的身影在嚴嵩昏花的老眼裡漸近漸清晰起來。

嚴嵩府客廳

徐階是呂芳出西苑時就同時派人去叫的,因此很快便趕到了。

所有的侍從人等都打發了出去,大客廳旁的飯廳四方桌邊主位上坐著嚴嵩。上首客位坐著呂芳,下首客位坐著徐階。

嚴嵩其實已用過早點,但呂芳和徐階卻還是空著肚子來的。好在相府廚房十二個時辰都有廚子當值,無論正席珍饈還是隨意小吃皆叱咄可辦。轉眼間桌上又擺好了精緻的四葷四素冷熱菜餚,三屜重疊的小蒸籠正冒著熱氣,從第一屜上可以看見行狀花色俱各不同的六個小籠包:白的是精面、黑的是細蕎、黃的是糯黍,細糧粗糧,葷餡素餡,雜食珍攝,可見此老之善會養生。

每人面前一雙象牙箸,一隻元朝官窯的藍釉酒杯,一個南宋官窯的青釉碟子。

就在昨夜,三個人誰也沒想到此時會在這裡同進早餐;就在此時,三人誰都知道這頓早餐就像屜籠裡的六個小籠包,沒有咬破前誰也不知道里面是葷是素。

呂芳帶來的那壇四十年陳釀就擺在自己桌前。沒有侍從,他正好自己站了起來,捧起了酒罈。

徐階立刻跟著站起了,嚴嵩扶著桌沿也做出要站起的樣子。

“嚴閣老請坐。”呂芳叫住了嚴嵩,卻一任對面的徐階站著,捧著酒罈自己也站著,“這壇酒是嘉靖元年的窖藏,皇上就是那年人繼大統,咱家也是那年開始跟著皇上。一眨眼四十年了。”說完,給嚴嵩斟了滿滿的一杯,給徐階卻只斟了半杯,再下來給自己也只斟了半杯,放下了酒罈。

常言道酒滿荼堪,一番煞有介事的開場白已讓二老豎起了耳朵,這樣不按常理斟酒更讓二人心鼓暗敲起來。嚴嵩和徐階都望向呂芳。

呂芳:“皇上這四十年不容易呀,嚴閣老這二十年也不容易呀,徐閣老人閣晚些,也有十來年了吧,都不容易。至於咱家,皇上身邊一個奴才而已,就不足論了。我們三人雖然職分不同,可喝的都是皇上的酒,是苦是甜,是甘是澀,嘴上不說腸子知道。

徐閣老。“

徐階仍然站在那裡:“呂公公請賜教。”

呂芳:“咱家給嚴閣老倒了滿杯,給自己倒了半杯,給您老也只倒了半杯,您老不介意吧?”

徐階:“嚴閣老是首輔,朝裡的擔子都是他老擔著,我能陪著喝半杯已是逾份了。

可宮裡的擔子全在呂公公肩上,不應該也只倒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