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都被吹滅了。
天色將亮未亮,一片朦朦朧朧,呂芳站在那裡又說了一句:“有你們討飯的日子!”
撂下這句話徑直向院內走去。
所有的太監都被釘在院子外邊,只有當值太監的頭兒連忙跟了過去:“老祖宗慢點,且不敢絆著了。”
呂芳不理他,提起了袍子的一角依然快步向前走去。
司禮監值房內院
四大秉筆太監都已站在值房門口候著,此處屋裡屋外依然亮著通明的燈火。
跟著進來的那個當值太監的頭兒慌忙向院內兩個當值太監喝道:“把燈籠都滅四大秉筆太監一愣,兩個內院當值太監也是一愣。
呂芳停住了腳步,今日兩隻眼端的疹人,望向那當值太監:“誰叫滅燈了'”
輪到當值太監那頭兒一愣了,慌慌的眼半抬著望向呂芳。
呂芳:“黑地兒裡待著去!”這才向值房的門走了進去。
四大秉筆太監跟著他走了進去。
當值太監那頭兒的火撒向了兩個內院當值太監,低聲喝道:“還不滾出去!”自己先走了出去。
兩個當值太監慌忙跟出了院門。
司禮監值房
浙江八百里急遞送來的審案供詞早已一張一張按順序用鎮紙玉石壓著,擺在大案上。
燈籠光照著,呂芳的眼從上到下,從左至右飛快地看了過去。
四大秉筆太監是早已看過的,這時都屏著呼吸等呂芳看完。
呂芳的目光慢慢抬起了,望向門外越來越亮的曙色,一隻手慢慢伸過去摸案頭邊的那隻茶碗。
黃錦及時端起了茶碗雙手遞丁過去,呂芳抓過了碟子上的茶碗,競突然狠狠地向大案前的磚地上砸去!碎片進濺,茶水四濺。四個人都嚇了一跳。
“浙江到底要幹什麼!嚴嵩和徐階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呂芳從來投有這般怒過。
“要咱們五個人的頭嘛。”那陳姓首席秉筆太監接言了,“楊金水已下令抓了,尚衣
監巾帽局還有宮裡好些人都在查辦了,他們還要把事情往宮裡扯,往皇上身上扯,大不了把宮裡這十來萬人都砍了頭嘛。“
“前邊在打仗,國庫裡又空著,真不明白他們這個時候為什麼還要這樣子鬥。”另一個秉筆太監也十分氣憤地,“嚴閣老、小閣老他們就算做得不像話,這個時候也還得靠他們的人在前邊頂著。都拿鄭泌昌、何茂才開刀了,還要追什麼毀堤淹田,追什麼井上十四郎,這樣子趕盡殺絕,把胡宗憲也扯進來,浙江的仗還打不打了!”
“致氣已經晚了。”這些人一鬧,呂芳反倒很快冷靜下來,“這樣的供詞萬不能呈到主子那裡去。你們說怎麼辦吧?”
表態是不要本錢的,出主意日後可要擔干係剛才還十分義憤的幾個秉筆太監這時偏又沉默了。
只有黃錦實誠,望著呂芳:“乾爹慮得是。這樣的供詞呈給主子萬歲爺,那便是要逼著主子下決斷興起大獄,可這個時候主子哪能下這個決斷。這樣讓主子作難,我們這些人真就都該死了。乾爹,這個難得我們擔起來。”
呂芳深深地望向黃錦,目光裡三分感激七分透著憂傷:“他們這些家大業大的反不如你一個沒家的人曉事啊!”他嘆了這句,提高了聲調,“可咱們也不能五個人全扯進去,主子將司禮監交給了我,這個難應該由我來擔。你們聽好了。”
四個秉筆太監都深深地望著他。
呂芳:“主子已經有二十一天沒有修手腳了,錦兒,今天上晌你去替主子把指甲都修了,活做得越細越好,給我騰出兩個時辰,別讓主子叫我。”
黃錦:“兒子這就去。”
“不息。”呂芳慢慢拿起了大案上的兩份供詞,摺好了塞進袖中,“海瑞和王用汲審的這兩份供詞我得給兩個人先看看。等我回來,立刻發回浙江,明令趙貞吉重審。陳公公。”
“乾爹。”陳姓首席秉筆太監連忙躬了下腰,“您老還是叫我兒子吧。”
呂芳審望了他一眼,少頃:“也是。上陣父子兵,你是首席,平時我得尊著你一點,今天我就叫你洪兒吧。”
陳姓首席秉筆太監原來叫陳洪,這時立刻接道:“兒子在。”
呂芳:“給趙貞吉的廷寄你立刻寫,問他將這樣的供詞呈上來是誠何心!寫完後等我回來再將海瑞和王用汲那兩份供詞一同八百里急遞浙江,命趙貞吉叫海瑞、王用汲重審。”
“兒子明白。”陳洪答了一聲,卻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