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您請求:請你教促美國政府借給中國十億美元,或者至少五億,以便讓我的政府能夠維持下去。”李宗仁用乞求的目光看著永遠臉帶微笑的美國大使司徒雷登,請求美援。
因時局緊張,李代總統夫人郭德潔已飛往桂林,今天這個只有李宗仁和美國大使司徒雷登出席的茶會,顯得相當冷落、尷尬和毫無生氣。沒有香氣四溢的西山茶,也沒有馳名中外的桂林馬蹄和融安金橘。兩張小小的茶桌上,擺著幾樣西式點心和兩隻精緻的白瓷茶壺。室內的氣氛相當沉重暗淡。司徒雷登臉上的微笑依然如故,但他的內心卻又是一番情景:“耶穌拿起餅來,祝謝了,用手掰開,遞給門徒,說:‘你們拿著吃,這是我的身體,為你們舍的。你們也當如此行,為的是紀念我。’耶穌又拿杯來,祝謝了,遞給他們,說:‘你們喝這個,這是我立《新約》的血,為多人流出來,使罪得赦。但我告訴你們,從今以後,我不再喝這葡萄汁,直到我在我父的國裡,同你們喝新的那日子。’”——這是耶穌在逾越節的宴席上,對他的門徒說的話,也就是那著名的《最後晚餐》的一幕!
現在,司徒雷登這位上帝的使者,正與中國的末代總統李宗仁在南京傅厚崗六十九號,共進歷史上的“最後晚餐”。
“代總統先生,”司徒雷登措詞謹慎地說道,“美國政府借給中國十億美元,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要知道,我們已經投入了幾十億美元,其效果如何,我想代總統先生恐怕會比我更清楚!”
“美國政府如能提供十億美援,我向你保證今後將有效地使用這些錢!”李宗仁自上臺以來,尚未拿到美國政府一分錢,他對此既不甘心又不滿意。
“代總統先生,即使美國政府借錢給中國,這些錢,恐怕還未到您手上,就早已被裝進了蔣先生在臺灣的錢櫃啦!”司徒雷登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由於蔣先生仍在幕後控制著政府,中國的局面根本沒有改變,目下美國國會很難透過議案撥付任何對華貸款。”
李宗仁急了,他象一家行將倒閉的大公司的代理人,原來的“老闆”在背後不斷拆臺,而富有的銀行家又拒絕兌現原先那美好的諾言,一分錢貸款也不撥給他,硬是要眼睜睜地看著這偌大的公司倒閉,最後被人接收。他本來幽居北平,鬱郁不得志,是司徒雷登一席話,撩撥了他競選副總統的政治慾望。在競選中,或在逼蔣下臺的較量中,司徒雷登確實發揮了他的“上帝使者”的有力作用,他不但使李宗仁在競選中以劣勢獲勝,而且還使他在名義上取代了蔣介石。這一次,沒有美國人的支援,僅憑黃紹竑、白崇禧那兩顆聰明的腦袋,憑李品仙、黃旭初從安徽、廣西送去那一百多根大金條,憑李宗仁禮賢下士的開明作風和郭德潔善於交際活動的才能,都是不可能達到的!而今,美國人不但對蔣介石失望,而且他們對原來認為可能成為中國有效力之領袖的李宗仁所抱的幻想,亦隨著國民黨政權的腐朽崩潰,而日趨破滅了。“在耶路撒冷,靠近羊門有一個池子,池子旁邊有五個廊子,廊下躺著一些病人,有瞎眼的,瘸腳的,血氣枯乾的……其中有一個人,病得最重,足足病了三十八年。”司徒雷登誦起這段《聖經》,簡直不寒而慄,蔣介石也好,李宗仁也好,全是躺在“廊下”的病人,他們不是“瞎眼”,便是“瘸腿”,已經奄奄一息,無法救治。那位“病了三十八年的人”,不就是中國國民黨麼?今年正是中華民國三十八年呀!哎呀,我的上帝!“司徒雷登絕望地禱告著,無論是他心目中的”主“,或是他自己,已絕無回天之力了!
“大使先生,請允許我不客氣地提醒您,”李宗仁用他的手指敲擊著茶桌邊,“如果美國現在拒絕幫助中國來阻止世界共產主義的擴張,今後他要在遠東做同樣的事,就要多花一百億美元,而且不會有什麼效果,還將使美國青年不得不流血!”
司徒大使對代總統聳人聽聞的提醒,並未引起特別的關注,他那寬寬的前額上和高高的鼻樑下,還是掛著那無法抹掉的動人的微笑,他飲了一口茶,用相當微妙的口吻說道:
“代總統先生,有一個問題,我始終感到惶惑不解:截至目前為止,美國政府到底是在援助國民黨,還是在援助共產黨?”
“啊——”李宗仁剛剛在敲擊茶桌邊的手指,彷彿被電擊了一下似的,他趕忙將右手收回,以同樣微妙的口吻說道:“大使先生,您這句話同樣使我感到惶惑不解!”
“代總統先生,據旅居天津的美國人士向我報告:他們目睹共軍奪獲天津,其裝備竟全為美國武器及國軍在東北不戰而送給共軍之其他軍器。對此,您將作